邊說解縉邊拿起一塊方磚遞給夏原吉,
“現在的方磚,上面雖然有膠體痕跡,但已經沒有了粘性,明顯是被人拆卸過了。”
夏原吉拿來一看,果然如解縉所說。
一般人家用方磚堵水最多用一些乾草堵塞縫隙,
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滲漏,
而眼前這位皇長孫,
竟然有如此本事,
能夠想到用粘性的膠體固定縫隙,
看來搗亂之人,
根本沒想到這普通的蓄水池還有如此玄機,
這才暴露了自己的行為。
“你們可有看到今早有什麼可疑的人到過蓄水池附近?”
夏原吉問周圍的農戶們,
“沒有啊。”
“是啊,周圍人大家都認識,真有陌生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對啊對啊,今早我一大早就起來了,沒看到什麼人啊。”
農戶們議論紛紛,都說並沒有可疑的人靠近過蓄水池。
“對了,今早隔壁村的王老二來過?”
這時,一個農戶站出來說道,
“我還問他來著,他說他們家狗走丟了,過來找狗。”
聽到這裡,農戶們頓時群情激憤,
“那就是他了,好你個王老二,原來我就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就是,上週他還來我們家偷了一隻雞。”
“對對對,上上週,他還順走了我們好幾根玉米棒子呢,我們都捨不得吃,到他家一看,就剩一根空杆了。”
“走,我們把他抓起來一問就知道了!”
農戶們越說越認定就是隔壁村王老二乾的這事,
立刻就抄傢伙要去把他“捉拿歸案”。
就在解縉、夏原吉不置可否時,
朱瞻基制止了大家,說道:
“大家彆著急,不可能是王老二乾的。”
眾人立時停止了激烈的討論,
望向朱瞻基。
“你們看,我們有上千個蓄水池,而且每個蓄水池之間,
都有大幾百米的距離,就算王老二一大早就來了,
一早上的功夫,能放空20個,都得經過專業訓練的人才有這身體素質。”
經朱瞻基一說,
所有人立馬明白了,
確實,
要放掉這麼多水,
確實不是一個人所能完成的,
這得是一批人,
有預謀地來作案。
人數眾多,
還得訓練有數,
更重要的是,有機會接近蓄水池而不然其他人懷疑,
朱瞻基心裡已經有了那個答案,
但他暫時並不準備說出來,
他知道,
皇爺爺的眼睛,
一定在什麼地方看著他,
此時如果說出那兩個名字,
不但讓自己在皇爺爺面前立功,
還會讓皇爺爺怪罪兩個叔叔,
最後沒有了競爭對手,
就只能把皇位交給他了,
不行不行,
小命要緊,絕對不能當皇帝!
“大家不必再糾結原因了,當務之急是,把水給補上,不能耽誤了農耕。”
“皇長孫胸懷開闊讓人欽佩!”
“皇長孫胸懷開闊讓人欽佩!!!”
眾人齊聲道。
朱瞻基回頭,看到解縉帶著眾人正奉承著自己,
一臉無語,
你這個舔狗,
要你誇我了嘛?
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幹活上嘛。
不過能說出此話,看來解縉也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他立馬讓眾人停止,
命令農夫們回到地裡,
該挑水挑水,該施肥施肥,
自己則拉著解縉和夏原吉,
商議該如何解決蓄水池裡灌溉水的問題。
“近日來恐怕不會再有大的降雨了。”
由於擔心農夫們恐慌,
直到眾人走後,朱瞻基才說出了這句話。
“那如何是好,水源離農田有一定的距離,
況且也農戶管理農田眾多,也沒有時間一擔擔的挑水呀。”
解縉顯得有些慌張,
連忙問兩人是否有好的對策。
“依我看,皇長孫可以向皇上求援,請他增派人手來幫忙挑水。
如果需要老夫協助,老夫願意這就入宮想皇上稟報。”
“夏大人,不可,向皇爺爺求援,他必定指派此地守軍來幫忙。”
話說到此,
夏原吉便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
此地守軍,歸兵部統轄,
所以如果找朱棣求援,
無論他是派二叔、三叔的親兵,還是派當地的守軍,
歸根結底都是二皇子、三皇子的人。
他們雖礙於皇令認真鎮守,但背地裡保不齊會做些什麼。
萬一一不小心給田地撒點農藥,或者別的,影響了玉米的生長。
三個月可來不及種下一批了。
思慮深遠!
這個皇長孫當真不是一般人,
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圍繞著夏原吉,
他有些看不透這個孩童深邃的心裡到底藏著什麼,
如果他想當皇帝,
簡直是信手拈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突然從夏原吉的心中蹦出。
他愣愣地看著朱瞻基,
良久沒說一句話。
“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朱瞻基不知道也不在意夏原吉心中所想,
他在思索眼下的用水難題,
究竟該如何解決。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不知何時,農場中臨時搭起的帳篷裡來了一撥流民,
正向他們討要吃食,
夏原吉和解縉去拿了一些糧食,
在帳篷前的大鍋里加水煮上,
在等待的功夫,
便和他們聊了起來。
這一問才知道,
原來他們是來自北方,
也是靖難之役打響開始向南流亡,
由於一直不曾在某地停留,
故而不知道朝廷的安撫政策,
也沒有分到賑濟的糧食和種子,
不知不覺,就一路走到了這兒。
突然,
朱瞻基想到了什麼,
送走那幾個流民,
他立刻把夏原吉和解縉喊到一起,
“我有辦法了。”
兩人聽到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快說說,怎麼辦?”
“唐太宗有一句話你們聽過沒有?”
“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想要水,就要靠我們的‘水’。”
聽過之後,
一旁計程車兵摸了摸腦袋,
“皇太孫您說的什麼呀,和繞口令一樣。”
而此時的解縉和夏原吉兩人,
則瞬間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
“哈哈哈哈,妙。”
三人相視一眼,
不由自主的開懷大笑起來。
受到流民乞食的啟示,
朱瞻基瞬間就有了取水的辦法,
唐太宗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就是說百姓對於一個朝堂的興盛和毀滅都有決定性的影響,
目下挑水缺的是人手,
兵營裡計程車兵和農田裡的農夫人手不夠,
張阿偉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卻還要努力裝做一本正經,絲毫不介意陳牧的鄙視。
酒館內燈火昏暗。
坐在對面的陳牧,此時卻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