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該不忿的。我原以為她能想出什麼高明的招數對付風卿婈,沒想到竟是如此腌臢的手法……”
風夫人挑著自己新做的指甲,眼底露出絲絲不屑:“這也就罷了,偏偏被風卿婈躲過了一劫,還牽扯到了許楓的女兒身上。那許楓又豈是好惹的?”
“這件事情到底還是留下了隱患,那王元端是個富貴公子哥,進了詔獄,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原原本本地招了一切。”
“那……該怎麼辦?”風雲瑤皺眉。
的確,若是被許統領查到這件事情是風老太的手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要尚書府付出代價。
風夫人思索片刻,眼中閃過一抹毒辣:“我得跟你大舅打個招呼,讓他想法子讓王元端閉嘴。”
風雲瑤聞言,心裡打了個寒戰。
“只是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風卿婈,那可不行。”
“母親,你的意思是?”
“女兒無緣無故遭此橫禍,許楓心中必定想找個發洩的人。這事是因風卿婈而起的……”
風夫人朝風卿婈的方向看一眼,唇角的笑意端莊中透出一股說不清的森冷:“有時候,只要利用得當,謠傳也能是一把利刃。”
風雲瑤瞪大眼睛。
風夫人若無其事地扭頭,問:“風卿婈那邊又發生了什麼?”
“那醜八怪和元弟發生了點口角。”
“你去看看,讓元吉別與她正面敵對,風卿婈如今很是邪門,對上她討不到好。”
“是,母親。”
“風!卿!婈!”
這頭,看著笑得肆意的風卿婈,風元吉氣得差點把牙都給磨掉。
“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既然你不服氣……”風卿婈止住笑聲:“不如你和我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我賭你後日通過不了晏藺的考題。”
風元吉:“……”
就知道這醜八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他大怒。
“姐姐,你如此不看好元弟,莫非你覺得你自己能?”
一道嬌嬌弱弱的嗓音傳來。
風雲瑤緩步朝這邊走來,步伐優雅,氣質純然。
風元吉一看有救兵來了,腰桿也挺直了不少,接腔道:“對,風卿婈,你少在這兒貶低我!你要真有本事,就去透過晏老的考題給我們看看!”
風卿婈在眾人的嘲笑中,冷嗤一聲:“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呵,大放厥詞!”
“不知天高地厚!”
“她知道晏老是誰嗎她這樣篤定。”
“她可以透過晏老的考題?憑什麼,憑她醜?憑她無禮粗鄙?”
竊竊私語聲傳來。
風雲瑤看向風卿婈的眼神有絲審視。
她是真的愚不可及,以為晏藺是個隨便的老頭,才會如此說?
還是另有深意,特意誘導如此?
如今的風卿婈,風雲瑤已經不可能把她當做以前那個懦弱無知的風卿婈對待了。
她考慮的時候,並沒有領教過風卿婈厲害的風元吉,以為這是一個絕頂打擊風卿婈的機會,快速地答應。
“好!”
風元吉連連點頭,滿臉的亢奮:“風卿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不能反悔!後日晏藺老先生的茶會,你我一同前去,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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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透過晏宴老的考題,就跪地向我磕三個頭!”
風元吉猶覺得這個條件不夠苛刻,眼珠子轉了轉,又加上一條:“並且答應與玄王殿下解除婚約!你能不能做到?”
這兩條,一個比一個過分,一個比一個刻薄,尤其是最後一個。
風卿婈自小愛慕玄王,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無端而起並沒有勝算的賭約,而選擇解除婚約?
簡直無稽之談!
與其相信風卿婈會放棄玄王,不如說母豬會上樹!
但下一瞬,風卿婈的回覆卻令眾人懵了。
“行。”
她懶洋洋地抬起眼皮,一錘定了音。
風卿婈站在光下,眉目間滿是灼灼的光耀之氣,似笑非笑地看著風元吉說:“但是反之,如果我贏了,也有條件。“.
“什麼條件?”
風家姐弟齊齊出聲問。
風卿婈豎起一根蔥根般的手指,晃了晃:“我贏了,要我孃的嫁妝如數奉還於我。”
眾人一驚——她還真敢賭!
風雲瑤沉著眉眼,直覺告訴她貿然答應風卿婈,不太對。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這些日子被風卿婈弄得得太草木皆兵了。
晏藺是什麼人,風卿婈又是什麼人,她自小被驅在後宅之中,連出門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她風卿婈能有什麼真才實學去透過晏老的考題?定是在不知深淺大放厥詞。
風雲瑤認定這個事情,就鬆了口氣。
坦白講,她受夠了風卿婈這些日子以來的猖狂樣,並不想放棄眼下這個白送上來打臉風卿婈的機會。
只盼這回,元弟將風卿婈的臉狠狠打響,最好是血肉模糊的那種!
心中如此憤恨,面上卻是一副不贊同的樣子。
她道:“姐姐,元弟年幼不知深淺,你怎麼也跟著他胡鬧?怎能因為一個賭約而把你與玄王的婚約給賭出去呢?婚約豈是兒戲?”
如此一言,引來了眾人的紛紛不贊同。
風卿婈懶得理他們這些人,淡淡道:“這是我的抉擇。我們後日,京華書院見。”
話音落,風卿婈直覺後背射來一道視線,如芒在刺,讓她不容忽視。
她扭頭,遙遙對上北冥玄陰冷的視線。
這冷麵王一出現,炎炎夏日都自動降熱三分了。
而不遠處。
廂房裡稍作休息的北冥翊,從雕花梨木窗下看著那滿身灼灼的少女,蘊含星芒的眸子微微眯起。
“殿下,晏老他老人家可不是一般人。這明明是風家姐弟給她挖的坑,風大小姐還如此爽快地答應,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無知者無畏?”
一團天光打在北冥翊側顏上,讓他有種恍若神人的俊秀豔瀲。
他骨節修長的手中把玩著瓷杯,並未回答羽行的問題。
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羽行,傳聞說她對玄王情根深種,這事,會不會是傳聞?”
羽行沒想到太子殿下會如此問。
皺著眉頭思索一番道:“傳聞說風大小姐十分傾慕玄王,大約她很是自信能透過晏老的考題,才會立下賭約?”
北冥翊眼神微沉,默不作聲。
壽宴結束後。
風夫人聽到此事,不悅地看向下首站著的姐弟:“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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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如此輕率地答應風卿婈,她如今心思了得,你們倆就不怕被她耍了?”
風元吉皺眉:“娘,你何時變得如此怕風卿婈那個醜八怪了?”
風雲瑤扯扯風元吉袖子,示意他別出聲。
她道:“娘,我已經查過了,晏老這十年來並沒有踏足北燕,更別說是盛京城了,風卿婈就算是想去打聽晏老的喜好投機取巧,也沒有門路。”
她掀唇:“她再厲害,這次也要失策了。”
風雲瑤一席話說得很有說服力,風夫人卻還是沉著臉。
風東庭在旁弱弱開口:“夫人,我覺得瑤兒說得不錯,那丫頭定然以為晏藺是個隨便的老頭子,才會不知天高地厚地答應賭約,屆時她輸了,正好讓元兒好好教訓她一番!”
風夫人皺著眉頭不做聲,她直覺此事不簡單。
與此同時,懵懵懂懂的荷兒聽說自己被調離後,風卿婈遭遇的事情。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有人要陷害自家小姐。
荷兒“哇”的一聲就哭了。
眼眶通紅的婢子自責地看著風卿婈:“小姐,是奴婢太蠢了,要不是奴婢走開,你也就不會險些被,嗚嗚嗚……”
風卿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荷兒,她們計策深遠,有沒有你我都要中招的,有你的話,我還要顧慮你會不會跟著我遭殃。”
荷兒打了個哭嗝,圓圓的臉上掛著兩顆淚珠看向風卿婈。
她明白了,都怪自己太無能了。
荷兒擦掉眼淚,握緊拳頭:“小姐,以後荷兒一定會努力變得更好!有危險的時候,荷兒就算不能保護小姐,也一定不會成為小姐的絆腳石。”
小丫頭意志堅定的樣子,讓風卿婈意外之餘有了一絲欣慰。
這小丫頭不笨,如果性情再剛硬一點,那再好不過了。
面對尚書府的一群豺狼虎豹,風卿婈也怕自己有時候照顧不到荷兒。
“好,我們荷兒最厲害了,一定會變得更好的。”風卿婈颳了刮小丫頭的臉。
荷兒害羞地紅了臉,卻是更加堅定了想要改變自己的念頭。
“可是小姐,我聽他們說,你和大公子打了賭,後日要去京華書院透過什麼考題見到一個老先生,如果你通過不了怎麼辦啊?”荷兒有些擔憂地問。
風卿婈眯眼盯著放在托盤上的那件披風,笑眯眯地回頭說:“荷兒,你要相信你家小姐。”
“先把這件披風好生收起來,我還有用。”風卿婈吩咐荷兒。
她目光落在院子裡探頭探腦的丫鬟,眼中劃過一抹寒霜。
風老太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禮,總不能折損了一個嬤嬤,就能抵擋了事的。
……
幽靜的院中,這幾日多了許多工匠和丫鬟,在清理修飾英落苑。
雜草被除根,斑駁掉漆的房屋窗欞換了新的,連破損的屋頂也上了新的琉璃瓦,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英落院變得嶄新漂亮,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破敗樣。
風卿婈看著仔細打掃院子的殷勤嬤嬤和丫鬟,明白風東庭還是沒死了讓她給他“正名”的心思。
說曹操,曹操到。
身後傳來腳步聲,風東庭肥胖的身子出現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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