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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池越剛從二樓下來,穿著一套灰色的棉質居家服,踩著拖鞋,手裡橫拿的手機里正發出女主播嬌滴滴的聲音。他一抬頭,只見聞逐嘴裡叼著煙,左手一煙盒右手一醬油,他奇道:“怎麼還買醬油了,廚房裡不是還剩半瓶嗎?”
聞逐將醬油放在一旁的桌上,探頭看眼池越的手機螢幕,不答反問:“你家妮妮桑又直播了?”
池越“嘖”了一聲:“什麼你家我家的,那是咱們大家的。”
“我又不好這口。”
聞逐抽著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哪知池越一邊看直播一邊擠過來非要問個究竟:“話說你買這瓶醬油幹嘛?”
聞逐吸口煙,“順道的。”
“屁。”池越明顯不相信,“你說你順道拿幾張小卡片回來我還信,畢竟頂風作案的也不是沒有,但順道買醬油什麼的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聞逐斜看他一眼,一時間覺得他孃的還有幾分道理,於是妥協道:“我送人去江口地鐵站買的。”
“江口地鐵站?”池越一臉不相信,“離咱們這兒還挺遠的,怎麼跑那兒去了?”
聞逐:“我跟朋友幾個吃完飯出來,碰到任姨教的那個學生,好像找不著路了。”
“哦,”池越立馬有了印象,“就那個之前跟咱們一起過年的小孩兒是吧?”
聞逐點頭:“他爸媽沒來接,又不熟悉這一帶的路。”
池越:“所以你就當好人把他送過去了?”
聞逐拿著煙抖了抖菸灰:“可不是嘛。”
話音剛落,池越忍痛關掉了妮妮桑的直播,像狗皮膏藥似的貼過來,疑神疑鬼地說道:“哎,你覺不覺得小棠和那小孩兒之間能有點什麼?”
聞逐看他一眼,“能有點什麼?”
“就……就小孩子的那點東西,懂吧?”池越擠眉弄眼,看的聞逐一陣惡寒。
聞逐頭上的青筋不動聲色地跳了跳,“喜歡啊?”
“啊,”池越微微直了直身體,“我之前過年的時候就瞅著他倆氣氛尷尬的不行,你說正常情況下都同學這麼久了實在不應該,除非是有點什麼,更何況我聽小棠說那小孩兒成績好的不得了,分分鐘幾百分上下的,腦袋瓜子可好使了,評價不是一般的高!”他攤了攤手,“很多學霸和學霸的愛情就是從肯定對方開始的。”
“……”聞逐有些愣,“……我都要被你給說服了。”
“不過啊,”池越話鋒一轉,“他們這兒馬上高考,還是認真讀書的好。”
聞逐不明:“那你還在這兒叨叨。”
池越:“想想總可以的,萬一以後真有什麼,你提前有個準備。”
不知不覺間,煙已經抽完了,聞逐將其摁熄在菸灰缸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旁的池越繼續在看著直播,畫面裡的妮妮桑正穿著可愛軟萌的學院服在跳舞,彈幕和禮物刷個不停。
將近夜裡十二點,聞逐洗完澡出來,發現聞棠屋裡的燈還亮著,莫名其妙地想起池越的話,於是伸手敲了敲門。
“進。”
吱呀——
聞逐有些侷促,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直奔主題,便說:“那個,你現在有時間沒有,哥問你個事兒。”
聞棠應聲放下筆,轉頭看著他。聞逐眼神飄忽了半秒,最後在聞棠的床邊落座,問道:“你最近……有沒有什麼心事?”
聞棠不明所以,直言道:“喝多了?”
“……不是,”聞逐伸手摸了摸下巴,“就想跟你聊聊。”
聞棠點頭:“行,聊什麼?”
聞逐看著她:“你想聊什麼?”
聞棠呆愣半秒,實在是想不出他的用意為何,於是乾脆從桌上拿起自己方才在做的物理壓軸密卷,指著上面的一道壓軸題,淡淡地道:“判斷導體棒切割磁感線是受外力作用還是具有初速度,並研究其受力情況、運動狀態、能量轉化等方面的關係,”她抬了抬眼,“哥,聊嗎?”
“這個……”聞逐腦子一下子疼了不好,額頭上的青筋狂跳不止,“這個話題我不好參與……”
“那你還問我,”聞棠收了卷子,又重新看向他,“到底想說什麼?”
“咳,”聞逐乾咳一聲,“你覺得你那個同學,叫……叫姜什麼的,怎麼樣?”
聞棠:“姜槐?”
聞逐點頭。
“我以為你問什麼呢,”聞棠笑了一聲,“可以啊,人聰明,長得也挺好,除了不怎麼愛說話外,都還行。”
“哦……”聞逐若有所思地點頭看著她。
“所以呢?”聞棠追問。
“所以?”聞逐看著聞棠,心裡突然多了些許不明由來的底氣,“所以我就是來告訴你不要早戀!你現在都高二馬上升高三了,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收一收,好好讀書才是應該的!”
“什麼啊?”聞棠的樣子像是被驚到了,實在是想不到這種義正辭嚴、絲毫不弔兒郎當的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時間不知所措,愣在當場,“你這說的什麼跟什麼,我怎麼就早戀了?誰給你說的?”
聞逐一擺手:“沒人說,但作為你哥,有權利把你早戀的心思扼殺在搖籃裡。”
“屁,”聞棠鮮少地彪了個髒字,“你不會以為我跟姜槐有什麼吧?”
聞逐裝聾作啞:“我可沒說。”
聞棠翻了個白眼:“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頓了頓,“我猜肯定是你和越哥兩個人自己瞎編了一出什麼戲,恰巧把我倆給框進去了,然後越說越真,把你倆自己都編的信了。”
聞逐:“……”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見他不說話了,聞棠覺得自己八成是猜對了,於是嘆了口氣,終於忍無可忍地把人給趕出去了。
聞逐一從屋裡出來,正碰見池越剛看完直播往樓上來,兩人在空中互相看對了眼,正當池越不明所以時,卻被對方投來一個嫌棄無比的眼神,心裡更蒙了:看完妮妮桑直播再睡覺我得罪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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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你們下節課體育方老師家裡有事不在,我們把座位調整一下。”
“這次就不按照名次依次坐了,照我的安排來,某科目差的就跟好的坐,大家相互幫助、查漏補缺。”
老徐從自己隨身攜帶的皮包裡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然後不緊不慢地戴上老花鏡,再次說道:“現在大家就先全部出去,在走廊上等著,我念一個名字進來一個,按我安排的位子坐。”
隨後,全班三十二個人一齊出了教室,走廊裡突然一陣嘈雜。
“王東!”
“周妮!”
“林大紅!”
……
“聞棠!”
聞棠三步並兩步地進了教室,老徐伸手扶了扶眼鏡,雙手背在身後,像是要指點江山似的環顧四周,最後朝席姝旁邊的空位置上一指,道:“你就坐那兒吧,正好給席姝補一補物理,她的物理可不能再差下去了!”
雖然被老徐一頓洗刷,引來周圍嬉笑的目光,但席姝仍然熱情地招手示意聞棠過去。
聞棠一坐下,興奮的心情根本壓不住:“天哪,沒想到我能有機會跟你當同桌,感謝老徐這次突發奇想的改革!我發誓要好好學物理了!”
聞棠沒來得及開口,又聽老徐衝外面喊道:“姜槐!”
姜槐進來了。
老徐眯了眯眼睛,最後道:“你跟何慄坐,她這次數學沒考好,你幫她一把。”
何慄是文藝委員,長得好看而且多才多藝,起初是以藝術特長生的身份進的二中,但是理科也不錯,於是分科調班的時候被招進了四班。因為為人善良又低調的關係,班裡人緣不錯,尤其是在男生裡,更是成了“打不開水瓶背不了書包走不動樓梯需要時刻被保護”的柔弱女子。
這樣的機會是不少男生想要要不到的,但此時的姜槐,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坐在不遠處的何慄倒是下意識的愣了愣。周圍的人都不禁朝姜槐的方向望過去,看著他走到何慄的身邊坐下,只見何慄不知是緊張還是怎的,本來就低著的頭埋的更低了,隱隱約約只看得見透著紅暈的兩頰。
“哎,”席姝在旁邊拉聞棠一把,悄悄地道,“你覺得他倆怎麼樣?”
聞棠不明:“什麼怎麼樣?”
席姝繼續道:“你看不出來嗎,何慄明顯喜歡姜槐啊。”
“所以呢?”聞棠並不在意。
席姝:“所以就是妥妥的言情小說設定啊,乖巧美麗易臉紅女主和高冷不善言談男主的這種設定不香嗎?”
“……”聞棠再次看向姜槐和何慄,悶悶地道,“有什麼香不香的。”
“哎喲!”席姝猛地用胳膊肘撞她一下,“你是不是看著自己的同桌和別人坐一起不高興啊……嘶!”
聞棠不輕不重地捏著席姝的後頸,道:“說什麼呢。”
花了快二十分鐘,新的座位終於調整完了,老徐滿意地看著講臺下自己的成果,最終哼著調子大步走了。
這種新奇的換座位還是在老徐班上投一次,在擺脫“包辦同桌”後,大家不可謂不高興,老徐前腳一走,班裡的人跟著就嘈雜起來,你來我往地在和同桌攀談著。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教室內更熱鬧,周炳炎在與姜槐只隔了一條過道的近距離觀察後,終於忍耐不住,從教室的那邊跑到了這邊,要和各位熱衷八卦的人士暢談一二。
他雙手撐著桌面,疑神疑鬼、擠眉弄眼地看著眾人道:“要不怎麼說離得近看得清呢,我靠簡直了,姜哥能在咱們班屹立不倒那都是有原因的!”
眾人眼裡放光:“怎麼了怎麼了給說說!”
周炳炎壓低身子,道:“我問你們,要是咱們何慄妹妹主動跟你們說話,你們怎麼辦?”
眾人:“肯定是搭話啊!寵著她啊!”
“你們猜怎麼著,”周炳炎貌似是在忍笑,“剛才老徐一走,何慄妹妹就主動找姜槐說話,但是接連說了好幾句,那傢伙的回答都是嗯哦好,簡直不要太惜字如金!”
眾人一聽,彷彿是引起了“保護乖巧可愛弱小女生協會”成員的不滿,一個個義憤填膺——
“啊啊啊,何慄妹妹真是受委屈了!”
“怎麼能這樣,難道可愛在姜哥那裡已經不管用了嗎?!”
“姜哥是個狠人,狼滅啊狼滅!”
恰逢此時,“姜哥”正巧從外面接完熱水回來,聽到眾人對自己的一直控訴,愣了半秒,最後走過去,看著周炳炎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嘆道:“……你都跟他們說了什麼啊。”
“沒有什麼啊,”周炳炎一臉討好的伸手搭在姜槐的肩膀上,然後順勢要拉他回座位,“我就是給他們將我的所見所聞,讓他們瞭解當下時事,我容易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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