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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嗯……怎麼了？”
姜槐正在書房收拾書本，正巧接到聞逐打來的電話，“什麼事？”
那頭的聞逐突然間笑了，忍不住就要逗他，“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那也不是……”姜槐不明由來的有些緊張，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正被他拿在手裡的那套模擬卷已經被捏的發皺了。
“你任老師走了？”他繼續問。
“嗯，”姜槐點頭，“剛走一會兒。”
“不過……”
“什麼？”
“任老師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在聞逐聽來，姜槐的聲音一直以來都太輕了，就像是一片羽毛被人拿在手裡，隔著衣料撓他的心。
“沒有。”他溫聲否認，“她沒有不開心，你別多想。”
“嗯……”然後那邊就沒聲音了。
沉默半晌後，又是聞逐先開口，“你和你媽……現在怎麼樣？”
“啊，”姜槐大概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還有些愣，“還好，過幾天我就要去參加物理競賽，這段時間她都沒有打擾我，也沒有再給我增加什麼課程。”
“那挺好的。”聞逐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你到時候好好做，爭取拿個名次。”
姜槐應聲：“好。”
“哥。”
“在呢。”
“上次你給我的硬幣還沒用完……我們什麼時候再去一趟？”
聞逐忍俊不禁，蹲在修理廠門口，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我……”姜槐彷彿是頓了頓，“突然有願望了。”
“不能說？”他故意試探性地問道。
“你說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說話間，姜槐終於將東西收拾完了，拿著書包出了書房，轉身進了屋。
“行。”聞逐不強迫他，只能妥協，“不說就不說，你早點睡吧。”
“好。”
半秒後，電話結束通話。
聞逐將叼在嘴裡的煙摁在地上熄滅了，但他始終沒動，就悶悶地蹲在那裡。
池越在二樓洗漱完，站在走廊欄杆上往下望，正巧就看見修理廠門口蹲著個人，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聞逐。於是他晃晃悠悠地從樓梯上下來，不動聲色地走到聞逐身邊，也跟著一起蹲，“你還在想白天孫胖子說的那事兒啊？”
“……”聞逐微微點個頭。
“有什麼好想的。”池越側頭看著他，“那些有錢人家裡本來是非就多，你一言我一語，傳來傳去的就變味兒了，說不定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呢？”
“……”聞逐不說話，池越就在旁邊繼續道，“哎，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技校讀書那會兒，班裡一大堆人都說你和隔壁班花有一腿。”
這算是爛肚子裡的陳年舊事了，但此刻被池越毫無徵兆地提起，聞逐似乎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倏而笑了，“記得。”頓了頓，“我那時候倒沒什麼感覺，畢竟都被開玩笑慣了，但人家一姑娘清清白白的，莫名其妙和我攪和在一起，最後不給氣哭了嘛。”
“你確定是被我們氣哭的？”池越斜眼看他，“不是你自己當中把人家給拒了嘛。”
“那不成還答應？”聞逐道，“我家裡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論家庭背景實在是拿不出手，甚至上不了檯面，總不能把人姑娘拉過來跟我一起受罪吧。”
池越輕輕嘆了口氣，“可那姑娘確實喜歡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聞逐：“喜歡又不能當飯吃，她要是知道我家是什麼情況，肯定躲都來不及。”
“……那要是你喜歡上別人呢？”池越追問，“萬一你和喜歡的人隔著一座山，怎麼辦？”
“隔著山怎麼了？”聞逐語氣變得很嚴肅，目光中透露著堅定，每個字都擲地有聲，“我喜歡誰，上天摘星星都來不及，難道還不能翻一座山？”
……
幾天後，早上九點。
二中負責接送參賽人員的專程大巴準時停在了校門口，然後再由各班物理老師帶領學生上車就坐。每個班級的座位都提前安排過，所以上車環節進行得很快，不一會兒，司機眼看全員到齊，便和車旁的保安說了幾句，隨後慢慢發動汽車，往考點開去。
因為考點在橫跨兩個區的地方，所以車程相對較慢。途中，司機閒著無聊，和最前面的兩位領班老師攀談起來，從家長裡短說到二中的校園建設。
司機師傅讚不絕口，“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我一直聽說你們學校在咱們江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名牌高中，每年都有不少清華北大，果然不簡單哪！”
一名老師聽了，縱使心裡樂不可支，但明面上依舊保持著謙虛，“沒有這麼誇張，我們學校的辦學理念和其他學校都差不多，只是我們招生的時候抓好了資源，收了很多聰明能幹又勤奮好學的學生，不然的話，不會有這樣的成績的。”
“那這些要去參加什麼競賽的小孩兒，是不是也一個比一個聰明啊？”司機師傅一邊看著前面開車，一邊又馬不停蹄地追問道。
“差不多是這樣，”另一位老師接茬道，“但是最聰明的還是老徐班上那幾個，每次考試年級前十他們班都有好幾個。”
先前的老師也點頭，“可不是嗎，畢竟是優生中的優生。”
前面聊得火熱朝天，坐在斜後方的四班眾人卻是沒有一點聲響。
老徐坐在宋玫旁邊，轉頭看見身後一個個毫無熱情的學生，不禁皺眉道：“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沒有年輕人的朝氣？”他又看向坐在自己後面的姜槐，伸手在後者正拿著的試卷上戳了戳，“姜槐你別看了，不然待會兒容易暈車。”
“好。”姜槐果然就聽話地把試卷收起來了。
老徐繼續道：“等會兒到了考場不要緊張，就把它當成是咱們學校的普通考試就可以了，睜大眼睛把題仔細看清楚，不要因為著急犯小錯，遇到做不來的就先跳過，最後有時間再繼續做，嚴禁跟題目死磕！聽到沒有？”
“聽到了。”
周炳炎坐在姜槐的旁邊，正拿著手機在和楊慧發訊息，忍不住道：“你猜我媽給我說什麼？”
“說什麼？”姜槐不解。
周炳炎：“我媽說我這次能有機會去參賽是運氣好，但能不能有名次，能不能保送就是另外兩件事了，讓我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正常發揮就肯定進不了複賽，”頓了頓，“我媽真損。”
姜槐：“……”
“你想保送嗎？”他突然問道。
周炳炎先是一愣，隨即道：“說不想都是假的，但是我覺得無所謂，就算保送不了我還可以高考，只要正常發揮，按我這個成績考個好學校肯定沒問題。”
“你想？”周炳炎反問。
“……”姜槐沒說話，也沒有搖頭或點頭。
周炳炎以為他是在糾結，索性做起知心大哥開導他，“姜槐，你沒什麼可擔心的。”
“為什麼？”
“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嗎？”周炳炎笑了，“信我，那些個能保送的學校你裸考也能上，所以這回就當是給自己放一天假，去考場走個過場，寫幾道題差不多夠意思就行……”
“周炳炎！”老徐怒道。
周炳炎一哆嗦，“哎！”
“小兔崽子，竟然臨到陣前給我動搖軍心！要是這回咱班有一個發揮失常的，我回去非要找你算賬不可！”說著，老徐從座位上站起來，伸手就要來擰周炳炎的耳朵。
周炳炎看著老徐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嚇得不輕，連忙起身要往後躲，接過一個沒站穩，直接一屁股栽在了大巴的過道上，引得周圍人一陣鬨笑。
到了考點，學生和老師依次下車，收發室的保安很負責地上前要求每個人登記資訊，方便後面有事查詢。填完資訊，老師又帶著學生們進去，直直地上了三號樓的二樓。
此時距離考試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從其他學校趕來的學生也都紛紛到了相應樓層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幾位穿著正裝的監考員拿著一大摞試卷上來了，一個考場兩位監考官，都一前一後地進了教室，然後一位負責擦黑板和檢查試卷密封袋，另一位則挨個檢查桌椅上是否有明顯的塗抹、標記痕跡。
許多考生在場外待考，走廊上就變得喧鬧起來。
“哎，姜槐。”周炳炎突然從旁邊蹭過來。
姜槐正倚在欄杆上看教室裡的監考員整理桌椅，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怎麼了？”
“那邊，”周炳炎伸手指了指和他們隔著幾個人的的另一個學校的班級，“穿紅藍校服，手上戴著白色手錶的那個女生，她剛才一直在看你。”
“……”姜槐不明所以，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那紅藍校服的人群中，果然有個女孩在和他遙遙相望，不過女孩似乎知道自己的窺視被發現了，於是慌慌張張地轉過了頭，假裝無事似的和旁邊的同學聊起來。
姜槐不明由來地覺得很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沒等他再多想些什麼，裡面的監考官就走出來了，“應考考生請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手錶、紙巾、手機等與考試無關的物品，統統交給各班帶隊老師保管！交完後請依次排隊進行金屬探測儀檢查！檢查透過就可以進入考場按座位號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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