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蠻瑟瑟發抖的對上那雙眼,猜不透他會有何種傷害朝她而來。
她也不想總是與他這樣,多盼著他是個寬仁的主子。大度的放僕從離開,碰面時還能笑著勉勵幾句。
但這些全是空想,徐蠻覺得自己已深陷入了他這泥潭裡拔不出腿去。
這感覺真另人窒息!
所以此刻,要怎樣才能將這場面給對付過去?
不知道似這般哽咽著落淚,會不會得他憐憫一回?
淚眼朦朧中,忽見一掌伸來。出於本能的反應,徐蠻一個矮身避開。
上輩子被他劈下臺階的那種苦,新得來的這輩子,徐蠻可不想再領受一回。
但此舉,卻激得男人猛的曲爪向前,一把鎖住了那道細弱的頸。
徐蠻遭人捏住了命門,霎時也驚出身冷汗。只好再度迎向那雙眼,想判斷下里邊的殺意究竟有多深。
可幾息對視裡,她也沒被人捏死,反遭那指尖碾在頸間輕輕的摩挲。
“被打的人是我,你哭什麼?若再有下回,這雙爪子就別想要了。”
他究竟是有多久沒見她?
記不起清了,反正無時無刻不是煎熬。
為何長了雙腿,卻總惦記著跑呢?還有這張不點而朱的嘴,為何總說些逆他心意的話?
還有這把嗓子,分明媚似春鶯。若承歡在身下嬌/喘,應當會是天籟吧。
只可惜了,她不願意給!
思及此,他瞬間收緊手爪力道,迫使人踮起腳跟掙扎。
伸過爪子的玩物,該要得到番懲戒。
徐蠻覺得今夜,她真的是在挑戰他們這段主僕情的底線。
懸空腳跟的掙扎中,她猛的提腿踹向人下部。
掐住她脖子的大掌果然因此而脫,但徐蠻並沒有滿意的停下。
一個借力的後空翻拉開距離,足尖點地的同時又伏低身體向前衝去。
是了,打不過就跑。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氛圍,也無法同這人和平獨處。若他真能狠下心來,就乾脆點的取走她性命。
若不能,那就徹底的放開手罷。
何必要如此作為,彷彿還在舍不下。
懷著這般憤慨,徐蠻由人身側穿過。飛快的跑出橋廊,隨意選了個方向繼續狂奔。
而背身的橋廊裡,男人仍是站在原地,彷彿遭什麼吸走了所有氣力。
如此呆怔了又是一段光景,終於有人御風而來的落在他身前,低聲抱怨道:“我只是一會兒沒看住罷了,您怎麼跑這兒來了,可知我找了多少地界。啊,頭怎麼磕破了?”
話音忽然一僵,徐福猜出了點什麼,朝四周圍看了看的不見人,便不敢再亂說話。
只從袖口摸出塊帕子,替主子小心翼翼地擦著他面上血跡。
因這番驚擾,男人用他那施過虐的手掌捂向胸口處,朝身前人道:“徐福,好疼啊……”
徐福的動作一頓,更是放輕了力道。
“是啊,這麼大個破口,又哪能不疼呢。這樣太有損您顏面了,不如您自行修復或是用上點丹藥?”
男人沒應聲,只在一條漆黑大蚺破水而出,再度朝他身前人張開血盆大口時。
所有的怒,終於找到了個宣洩的出口。
“怎麼偏是學不乖呢?”說著,他抬掌揮出強勁靈力,激發了種在蚺蛇體內的符咒。
蚺蛇痛苦的嘶喊幾聲,捲曲著身體又再跌入了塘水裡。
但這還不是結束,祂軀體上迅速浮現出細密符紋,遍佈了全身。這些紋路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刃,一寸寸的縮緊,割破了祂鱗甲的勒入肉裡去。
祂奮力了掙扎,卻偏偏被越縛越緊。
直至被纏繞得爆開股血腥,才顫抖著縮小尺寸。由橋柱攀沿而上,再順著只赤足慢慢往上爬。直到接近了那張染血的面,才輕輕舉頭蹭著的求饒。
臨風而立的男人,任頰邊蠢物被懲罰得失去所有力氣,才攏住手的輕輕笑開:“我這是在幹什麼呢,真真是無趣透了,回吧。”
說罷,不再痴怔的邁開步伐,瞬間消失在了這片染血的橋廊。
而另一邊,徐蠻也找到個背山的草地,決定窩過今晚再說。
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令她感到很疲憊。其實坐下來冷靜想了想後,她也明白過來。
凌淵若真想殺她,輕而易舉。他沒下手,便是還念著幾分情的。
所以,她是不是該感到慶幸?
呸,可去他的吧!
她累了,再不願與他做這般糾纏。因為他待她的這份情,只不過是因至幼相伴的關係。
實則從骨子裡,他是瞧不上她這類人的,所以平日裡才多有苛責。
所以他待她的這份情,永遠不可能使他低下那高貴的頭顱,允她偶爾也可以對上一回。所以他待她的這份情,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她對他的那種。
一個人總活在忍讓與打壓裡,再深的情意都會被消耗殆盡。
就如同她現在,再也不奢求了。
可哪怕是這樣,徐蠻也還是感同身受的憐他孤苦,打算不計恩怨的把他從那條走歪的路上拉回來。
只是這混蛋不知她艱辛不說,反盡給她找麻煩。
不是喜愛著傅琳琅嗎,那還不天天纏著人去追。說不定再努努力,還真能夠結成一對。
想著,徐蠻真在腦中幻想起凌淵與傅琳琅結成道侶,並生下七八個崽子的場景。
死去活來一場的,她發現再次想到這種場面時,胸中已無什麼酸澀。
而且這輩子,她還要連身為前輩子情敵的她一起拯救呢,還真是好大方。
可這真的是沒法比的,她求了百十句都無用,人家只用一聲便奏效。
這就是在意與尊重的差別。
徐蠻感概完這番,一把揚盡掌中的草屑,翻了個身的枕著手臂就閉上了眼睛。
性命已無憂之下,其它皆不成愁。
似她們這般出身卑賤的,心不大些怎麼能苟得命長呢。
是以,徐蠻就這樣睡入了一場黑甜裡。
當再度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觀一眼正在退散的濃霧,應是辰時有多。
徐蠻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整理了下衣裳與頭髮,才閉眼散出細弱的靈氣去周邊探索。
因為她是水土木這三種靈根的組合,所以比較容易與這三種物質產生共鳴和感應。
就好比土就在她腳下,她只須將靈氣灌入足底。藉著共鳴的屬性將靈力滲透入它裡面去,就能感知到哪裡的水靈氣最為豐沛,哪裡的靈植吸收的靈氣最多。
因為水與花草樹木,皆是由土地在承載。
雖然說因為她現在才是個練氣三層的小弱雞,感知的範圍最多不過一里地。
但眼下這階段已經夠了,她並不貪心,頂多多走幾步路罷了。
於是想法結束,徐蠻就開始行動起來。
一會兒這裡站站,一會兒又那裡停停。耗時了久久,甚至已出了丹峰的地界。
直到看見不遠處的山路旁,出現了一汪小小的山泉時,徐蠻才欣喜的衝過去。一捧一捧的掬起那冰涼的水,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如果說有什麼方法能快速提升修士的修為,一種便是服靈丹,二種則是飲靈水。
靈丹還好說,丹修們煉煉就會有。可這靈水,卻是不易得。
哪怕是在天尋宗這樣靈氣濃郁的地界裡,也生不出多少的靈水。據說,整個宗門只有那麼一池子的靈水。這麼多年下來,作為獎勵與分配,已被宗門弟子用得差不多了。
不像她上輩子,在個秘境裡,得到了幾壺靈水。那壺可不是簡單之物,於是她的日常飲用,便全都是這種水了。
再加上足夠的靈丹供給,所以那修為才蹭蹭蹭的往上長。若不然以她三靈根不滿五階的屬性,要想晉升的速度快簡難如登天。
等等,她好像錯過什麼?!
不不不,她哪裡是錯過了什麼,是差點就錯過了一堆!
徐蠻忍住狂喜的顫慄,拔腿就朝丹峰那邊折回。
快要巳時的丹峰,已是人影匆匆。大夥見徐蠻衣上不同於一般弟子的徽記,便拱手見禮的喊一聲師姐。
徐蠻只來得及回著聲聲嗯嗯嗯,便朝師尊獨居的那座殿宇跑去。
只是等奔上階梯,推開那扇大門時,她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
凌淵竟然在裡面,正與師尊相對而坐。他身後站著徐福,還有他瓊峰的那一群師弟們,個個都愁眉苦臉著。
而師尊的這邊,身後也站著她的四個師兄。師兄們面色到還好,只師尊一人臉色發黑。
見她出現,一眾人全都看過來。
有人在靜謐裡輕笑出聲,悠然的朝椅背靠去。
“你的乖徒兒來了,你大可問問她。”
想從他手裡白佔便宜,也要看他願不願意。這不,有人親自送上個讓他反訛的機會。
蓮鳳肺都快氣炸了,一把怒拍了桌面道:“孽障,還不跪下!”
哦,好的。徐蠻趕緊朝人奔去,“撲通”一聲的跪下來。
對於跪地這種事,徐蠻接受得很尋常。
很久很久以前,在沒對凌淵動情之前,她對他也跪得很快且毫無怨言。
可是那情芽萌動之後,她便再不願意跪他了。而他又哪裡會明白,這種秘不可宣的堅守,是她所能給那份情意的僅有尊嚴。
但到底還是不該的奢望一場,所以才要斬斷這份孽緣。
“你這徒兒,膝蓋到是挺軟的。”
“啊,她性子的確挺軟,所以應當不會無緣無故作出太出格的事。”
“是嗎?”
“是!”
“呵……那不如蓮鳳道君親自問問你這乖徒兒。”
這幾聲交鋒迅速拉回徐蠻的思緒,她扭臉朝人看去,見人笑得明顯不懷好意,頭又開始疼起來。
她只想快些把他請走,好關起門來與師尊或師兄們說重要的大事。
而蓮鳳這邊,恨恨的忍了把心頭火,還是朝跪著的徒弟問去:“凌淵道君額頭上這道傷,是你打得嗎?”
徐蠻點點頭,辯解道:“是他先放蛇咬我的。”
好了,反駁的理由有了,蓮鳳剛想說話。對面那人卻捏著茶杯扭臉朝小姑娘看去,笑著道:“那我的蛇咬著你沒有?”
徐蠻默了默,只能避開那雙眼,忍盡怒意道:“沒、沒有。”
“那你有沒有用東西砸破我的頭?”
他這句恣意而出,兩派的人皆變了臉色。
蓮鳳同四個徒弟全都黑臉的皺緊起眉頭,暗道這分明是來明訛與碰瓷的。一個才練氣三層的人,怎麼可能砸傷個元嬰級別的大能,說出去都是個笑話。
而另一邊站在自家師兄身後的九人,尷尬的朝對面丹峰峰主與他的徒弟們,投了道抱歉的眼神後,才推了一人出來勸說。
這人顫顫巍巍的鼓足勇氣,才朝悠哉著飲茶的人勸道:“師兄,不如就算了吧,這事傳出去可不好聽。”
“閉嘴!”男人一個眼風掃上去,立即將說話的人嚇了一個哆嗦的閉上嘴。
徐蠻已不想再這樣墨跡,直直朝師尊手臂抓去,軟了聲音的央求道:“師尊,凌淵道君的確是我打傷的沒錯,你就給他賠償吧,徒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與您說。”
蓮鳳簡直氣得快要發暈,往外扯了扯手臂,恨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說著,從儲物戒裡摸出那疊還沒存熱乎的符籙,往桌面一拍的推過去。
“滿意了沒?”
懶懶斜坐著抿茶的人,並未看推在面前的一疊符籙。
而是望向某人手臂上的十指蔥白,心中一刺的捏緊了杯身。
滿意?
怎麼可能滿意?
如此的嬌態,竟可輕易給人!
但只一息,他便鬆了力道,朝對面人笑去:“蓮鳳道君,你這徒弟可真是坐沒個坐相,也沒半點男女之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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