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你要是敢在這裡鬧事,咱們就再也好不了了!”
呵,好不了?
他們什麼時候有好過,他怎麼不知道?
是好成當年她嘔吐後的跪地求饒,還是好成此刻朝他喊話的威脅?
他曾信過一回她的鬼話連篇,拖著半條命的從黃泉路上折回。可最後卻似個蠢物般,遭人將臉面與心意仍在地上碾碎成灰。
那年的逃亡路上,他也給出過機會放她離開。可她不是跑到半途又自行回來了嗎,所以真的怪不得他。
人都說事不過三,如此的反覆,真是另人厭透。既是如此,那就到此結束吧。
還不讓他鬧事?
她憑了哪點,又是他什麼人。
他鬧了又如何!
一切都已糟糕得觸底,他還有什麼可懼。不若就認真一回的讓她看看,實力不對等下的口出狂言,是會付出何等的代價。
再好好感受感受,縱與不縱間的落差!
奈何破壞慾才剛冒了個頭,他足下便顯現出個藍色的大陣來。原本靠牆發抖的那九人,也迅速成圈的將他給困在中間。
九人裡身份最高的秦靖堯,抓心抓肺了一番後,仍打算再勸一回。
“師兄,別逼我們對你動手好不好?”
說著,他遙想起當年,與他一同拜在師尊師膝下時的那種激動。幻想著跟這樣一個驚豔絕絕的人成為師兄弟,將來修行的路上,肯定會看到很多如他這種資質的人,所接觸不到的精彩。
卻見師尊輕飄飄的略過他們九人,獨獨皺著眉頭朝他道:“你本質不壞,但際遇不平導致一身殺氣太盛,以後恐難約束。凋敝的符峰能不能得到位資質上佳的弟子,我到並不是太在意。你好好想清楚,究竟是走是留。若真想成為我的徒弟,那必需讓我在你體內種下道符咒。當然了,這道符咒並不會影響你日常的生活與修行。”
那時,秦靖堯還暗暗埋怨師尊待師兄怎如此刻薄。
直到他在這位師兄手中吃夠了苦頭後,才知道師尊彼時看人有多準,也幸而他老人家給他們幾個留下了殺手鐧才閉關的。
然盛怒的人一見他跳出頭來,卻硬是頂著體內符咒與足下大陣的束縛。掙扎著現身在跟前,一把掐住了他脖子,“……先前與她在眉來眼去什麼,嗯?”
秦靖堯心裡苦,卻又說不出。顫抖的抬手指了指自己被捏住的喉管,卻遭師兄報復性的猛捏了一瞬才鬆開。
呼吸緩過來的那刻,他仍是呈個被人捏住衣領的姿勢。
看著面前人已近極限的眼神,只好哽著嗓音飛快道:“……我想讓阿蠻幫著勸一下師兄來著,可她用眼神表示勸不了。只是這樣而已……真是隻是這樣而已……師兄……”
還有些話哽在喉頭,秦靖堯已經被摔飛了出去。他瞬息一個閃身,原地消失的回到屬於自己的陣眼裡,朝八位師弟使了個先將人捆回去再說的神色。
靈氣運轉起的剎那,九人施展出的藍色大陣就要展開鋪滿。而那陣中心的人,卻輕蔑的一個靈氣聚頂,由上罩下來個紫色的符陣。
符修一途,本就艱澀難懂,也難有大成者。
通常情況下,能製出厲害的符籙就會在宗門裡享有極高地位了。如若還能煉出符陣,哪怕只是個平平的符陣,也會被宗門對外吹噓成柄利器。
然此刻,這殿中卻有個實打實的製出過厲害符陣的元嬰級大能,雖然他還很年輕。
但誰也不敢輕視了這局面,皆豎起了滿身的防備。
然而,比起外行修士看符修鬥陣只能看個熱鬧,真正的懂符陣的九人已經被驚豔得目瞪口呆。
他們九人手中施展下的符陣,是師尊製出交予他們的。
而一般符修要在鬥陣上一較高下的分出個輸贏,一是在對符陣的靈力輸入上要強過對方,另外一個便是在符陣的設局上更復雜,或是更具殺傷力的點上強過對方。
這一門要細細解釋起來真的太難,只須知道符修一道唯有三種。
入門的初級是符咒,咒可稱之為殺與約束一類。中級的第二種,便是符籙,而符籙只單一的能作為輔助之用。
就好比宗門大量所用的傳音符,打鬥時用的神行符,還有零零總總的各類符籙。雖然皆只能做輔助只用,卻是平日裡行走在外的不可或缺之物。
而第三種,便是頂級的符陣。最初被前輩修士們煉製出來的,也多為防守困縛之用。少有那心竅厲害者,能研製出殺陣來。
可是不知哪一天,他們這位師兄便做到了。初時,他只是將咒殺融入了陣符裡。
可這樣的,終究不能另他滿意。
於是他日日夜夜埋案研製,也不知那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硬是讓他研製出了一個比一個狠的殺陣。
他們當然有過驚豔,也感到後怕。
驚豔與這人的絕才,後怕於他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性情。
而此刻,雖說他們施展的是師尊所制的符陣,可師尊卻並不在眼前,而符陣一途鬥陣也要看使用者的靈力持續輸入。
幾個金丹加幾個築基期的靈力,想勝過一個元嬰期的輸出真的太難。當然了,差著修為級別的,在符陣的輸出上也不能絕對說戰勝不了高階的。想要贏的話,也可靠人海戰術的聚攏靈氣了。
他們九個便見過那種百人運陣,仍是輸給師兄一人的。
可是此刻,他們唯有九人,哪有什麼人海戰術。而且師兄祭出的,還是個全新的,他們連見都沒見過的陣。
兩個陣法的靈氣碰撞下,激起細微的靈氣火花。
眼看著師兄那個陣法不是為破陣,而是為毀陣而來時,九人忙齊齊大喊不要。
可怒極肺腑的人,哪裡停得下來。
嘴角含著道嘲諷的冷笑,持續往他那個陣中輸出著源源不絕的靈力。
因這兩股靈氣的交鋒,致使整個殿中的靈氣越來越濃郁,甚至已聚起了個靈氣的颶風漩渦。
不知哪一刻,就會“轟”的一聲掀翻了這整座殿宇與這在場的所有人。
而且這裡邊夾帶著高階修士的威壓,對低階者的身心哪哪都是一種壓制的難受。
殿中除開蓮鳳尚能抵禦,餘下個個都是緊咬牙關的滿面是汗。
秦靖堯眼見快要堅持不住,一邊不間斷的朝陣法輸入靈力,一邊扭臉朝那邊某人痛聲大喊:“阿蠻,你快做點什麼啊,師尊的符陣快頂不住了!”
語畢,他已不敵的溢位口鮮紅。
而徐蠻這邊,肺腑都快被這爆滿的威壓給壓得炸裂。若不是一旁師尊護著,怕是早已吐血的昏死過去。
所以,又哪有什麼力氣做些旁的。再說了,這個瘋子又哪裡能聽進她的勸說。
眼見他眉眼間的恨色狂顯,她心中也是一陣巨痛。大有破罐子破摔,與他真來個生死見章。
也想看看,她如是斃於他掌中了。他此後的人生,是不是真能平靜下來?
一邊事事遵從著傅琳琅,一邊又待她死霸著不鬆手。這齊人之福,他到是敢想,但也要看看她這邊願不願意。
而此刻,她便想衝到他面前大聲的告訴他,她不願,不願!
眼見小徒弟竟然由身後艱難站出,似欲要朝那靈力交鋒的漩渦處走去之際,蓮鳳趕緊把人擰著衣領往回一提,朝其餘四個徒弟厲喝:“快退出去,這殿要炸了。”
話落下,雙重陣紋中有人朝那騷動處望去。見那恨之入骨的人,如條死魚般的被人提著衣領,預備朝外退走。
想走,沒這麼簡單。
誰也別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誰也別想。
想法即落,他加大靈力的輸出,足下一個震盪!
此舉之下,“轟然”的一聲巨響。他周身宛如颶風般環繞的靈力朝四周圍衝擊,遮蔽他們所有人的宮殿因此炸開。用來束縛他的符陣,也靈力驟亮了一瞬的紋路寸寸盡裂。
連帶著那守陣的九人,也口吐鮮紅的在灰燼塵埃與墜落的石塊中朝周圍跌去。
然而,畢竟師兄弟一場,也醒悟到沒被趕盡殺絕。不由更添了幾分的焦急,朝那人齊齊的大喊道:“師兄,冷靜一點!”
冷靜?
他已冷靜的縱容了太多年。也是因為這份冷靜,才會把自己給逼瘋至此。
所以,他不要再冷靜了,他要去剖開她的心看個明白。
這般想法怒落,他瞬間欺身過去。只幾個對掌間,已從人手中將她奪下。
一個整日裡圍著火爐轉的丹修,豈能是他對手。
蓮鳳也氣人在手中被奪走,但他身邊還有四個徒弟,也不能不顧及他們。
而且依著他猜,小徒弟在她這前主人的手中,根本無性命之憂。
當年那似狼一般護著床榻少女的本能,不可能輕易有變吧。
似這樣的人,執念入骨的便很難摘除。
但站在師尊身後的南圓,卻受不了這個氣,不由惱火地推了身前人一把。
“師尊,您也是元嬰期修為,怕他作甚?去呀,去正面跟他打!這可是咱們丹修的山頭,被人搞成這樣您就不覺得丟臉嗎?”
蓮鳳迅速轉面敲了把孽徒,訓誡道:“丹修不論哪個級別的都是脆皮,師尊哪會是他對手,劍修才可一戰。南玉,你去劍峰喊人過來。南仁,你去器峰說聲,就說咱們這邊要派人過來修整。”
說著,又敲了把四徒弟不忿著往前湊的頭。
“劍鋒哪天不是這破個洞那毀個屋,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整個修真界就沒個不好鬥的,好好睜大眼睛看看吧。人若不發這番狠與瘋,你們何以有機會見到這番奇景。”
說實話,蓮鳳也不知這人偏要把徒弟奪回去又能幹什麼。
如果是要用強,也不至於等這麼些年,早在身邊時就用了。
疑惑的謹慎中,只見那人立於廢墟正央,腳下又重佈下個大陣,用靈力困著他那掙扎著怒罵的徒兒慢慢浮空至與他齊平。
而這邊的徐蠻,在從師尊的眼底讀懂了無能為力後,再度扭頭對上雙孤注一擲的眼,不停的敲打她身前堅冰似的靈壁。
“凌淵,你瘋了嗎,究竟想要幹什麼?”
男人揚起道不再顧及任何的笑弧,雙掌合起的聚出個靈球。這個靈球在短短几息裡,已突變得可以容納下兩人大小。
在幾聲驚呼聲中,終於吞沒了二人身姿。
而啞然在旁的人,任是再焦急也無旁法。只能撲地的辨認著那個陣紋,想弄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陣。
半響後,才有人吶吶膽怯道:“是……是搜魂陣嗎?師兄這是要搜阿蠻的魂嗎,這可使不得,這種陣對人的神魂傷害太大,萬一逼得太深,會神魂破碎醒不過來的!”
秦靖堯聞聲,立即就著地面廢墟坐下,單指釋放出抿極細微的靈力入陣去試探。
好片刻後,才錯愕了面色道:“像又不像,但還有些其他。看師兄輸出的這龐大靈力與架勢,應該是想強行灌入靈力提升阿蠻的修為至築基期,再侵入她靈府識海去找些什麼。但不管究竟是不是我說的這種,這都太危險了!”
在修真界,確有這種用自身靈力助他人提升修為的,但這種情況多出現在道侶之間。
畢竟修途艱難,若無關係,誰又願意舍了自己辛苦積攢的修為去提升成就他人。
可、可眼下師兄的陣已施下,靈氣也開始灌入。他們除了替他護陣,也別無他法。
而被包裹在靈氣繭中的人,已隔絕了外邊的一切聲響。將一手端於腹部的輸出著源源不絕靈氣,一手拍擊著對面人腹部的陰交、關元、氣海、石門這四個穴位。
三靈根不滿五階的資質,想要快速貫通的吸納靈氣,只能先拓寬了那狹窄堵塞的經脈。
但這份強行拓寬之痛,可是宛如斷經錯骨的。
然他已無計可施,唯有到達了築基期的修士才能開靈府通識海。他才能進去一探這顆總是要逃的心,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哪怕真要一刀兩斷,他也想要斷個清楚明白。
是以,在女聲痛嚎的初始,便一掌捏過去將其斃了聲音的陷入昏睡裡。
也不知灌輸了靈力有多久,凌淵感到自己元嬰大圓滿的境界,正在慢慢跌落。
但忽然一瞬,靈力滯殆的輸入,終於衝破了道阻礙。龐大的靈氣,彷彿從道狹隘河流,湧入了片無邊海洋。
男人嘴角露出道滿意的冷笑,卻將額頭抵上懷中昏睡之人的額頭。
終於還是要走這步了。
他等了多少年,總也等不到她修為提升上來。
侵入他人靈府識海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會朝這人開放自己的靈府識海。
而靈府識海深處,可藏放著人心底最深的秘密與陰暗,所以哪怕是些再親密的道侶,也不會與另一半嘗試這種侵入識海的靈氣雙修。
一陣光暈的波盪搖曳中,凌淵已站身於片黑暗的地界。
這地界散發著股血腥味的惡臭,他嫌惡的皺起眉頭。但想到這裡是某人的靈府與識海,又鬆下了眉頭的深吸一口氣。
只是不知,她的識海為何會是這樣一副光景。
疑惑中,抬腳朝黑暗中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的黑暗中,傳來道男子的輕笑。
那聲音裡透出的冰冷與惡意,另他極為不適。
凌淵穩了穩神,側耳細聽,只聽那道男聲輕蔑的笑著道:“沒人會來救你的,你還是說些該說的吧。”
似乎是在進行著一場審訊。
但靈府識海里的認知或記憶,有時只不過是種影射。有些可能是真,有些亦能是假。
但此刻這逼問之人,又會否是在影射現實中的他?
凌淵不願相信在人心底,他便是這副模樣。
氣很至極的走過去,揮袖掃去了一片黑暗,卻見潮溼惡臭的血池中,拴著個女囚。
她被人穿透了琵琶骨,雙手鎖著鐵鏈的掛在牆壁上。或是因鎖著的時間太久,那手腕都漆黑得深可見骨。又或是她太過不遜,那身上的陳舊鞭痕,亦是黑跡斑斑。
甚至於她那張原本極美的臉,也被利刃劃破得慘不忍睹。
窒息的驚愣中,女囚慢慢抬起頭來,雙目滑落著血淚的朝前吐出口口水,啞著聲音說:“呸……殺了我吧……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說的……”
審問的男子忽而又再出現於她面前,抬手抹了抹面上帶血的口水,輕笑道:“已經不重要了,到時候我們斬下你的頭顱送予他面前,他應該會很‘開心’的。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吶,遭人如此打了臉會是何等的生氣。我光是想像那種場面,都痛快興奮得顫慄。”
女囚掀了掀染血的唇,卻不再說什麼的面色一稟。
審問的男子瞬間欺近過去,一爪掏入了她丹田的深處。
“居然想自曝了金丹,怎麼能讓你得逞呢。在用完最後一點價值前,我說了不會讓你死就不讓你死的,說不得就可以用你釣出條大魚呢……”
語畢,女囚的悽慘嚎叫中,只聽“噗呲”的一聲悶響,男人由她腹部掏出了顆金丹於掌中捏碎成灰。
所以,這幕是什麼?!
凌淵心臟窒息的撲了個空,不懂這幕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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