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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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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崩潰

一個人的眼會偽裝,嘴也可能撒謊。

但一個人的識海,只會反應出最真實的記憶與對現實的影射。

所以,這幕究竟是什麼?

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在人心底竟會是此般模樣!

一股無力瞬間侵襲遍五脹六腑,他踉蹌著腳步退回了黑暗裡。雙肩垂下的深深後悔入她識海里來探這場究竟,封住五感的不願再看再聽那處的施虐更多一眼。

他也深知自己脾性不好,但卻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將她穿透琵琶骨吊在牆壁鞭打,還生生掏出金丹捏碎的狠毒之事。

至幼相伴著走過了漫漫幾十年,她就如此的不信他麼,可真是令人窒息的影射。

不甘心啊,真不甘心!

若能剜出這顆心的讓她看個清楚,他也會毫不遲疑的……

不過,人識海對現實的影射,會讓原本只是練氣三層的,變成金丹修為麼?

應該不會吧,他脹痛渾噩的腦子已弄不清楚了。

但這股沖天的不甘,仍是讓他睜開雙眼深呼吸一息,慢慢朝前邊黑暗中走去。

等再度聽到了那道惡意的聲音時,他才敢扭臉朝那施虐的男子看去。

在看到那張臉並不是他時,他形容不出心境的複雜。終於敢吐出口膽顫,鼓起勇氣去細看。

這張另他極為不適的臉,好像有點兒眼熟,但他偏偏就是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忍著想將這人撕成碎片的狠意,他邁開腳步一步步走近,想要把這人的模樣給深深刻入腦海裡。

卻見他笑著的施出個符陣,朝他身後的人而去,然後冰冷又惡意道:“別總惦記著死啊死的,會讓你死的,很快了。”

原來同他一樣是個符修。

說完這番話,男人就揮了衣袖的轉身走入黑暗裡。

而他卻不敢轉身的靜靜站著,實在理解不透這幕究竟算什麼。

他敢發誓,她在他身邊這幾十年裡,從未讓她遭遇過被人綁去遭受折磨這種事。

所以她的識海里,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記憶?

他背身站在原地想了久久,挖空了他一甲子有多的記憶,也想不出她有遭遇過這一出。

然後在一聲咳嗽裡,終於轉面對上了那張臉。

他太認識熟悉這張臉了。

他在去往戰場的馬車裡慢慢淌血時,衝進來抱住他的便是這張臉。

他鬱鬱寡歡生志不高時,也是這張臉笑靨如花的給他講些活著的美好。

他從滿是臭汗的大營裡回帳時,也是這張臉從他被褥裡醒來。

一面睏倦地揉著眼睛,一面跪坐在榻的朝他笑著道:“主子,你回來啦。

每次出戰前,也是這張臉。

邊給他戴甲系袍,邊紅腫著一對水汪汪的眼兒說:“主子,我求了滿天神佛們,拜託他們讓您無恙歸來。當然,也替今日所有出戰的將士們求了一遍,祈盼大夥都能平安歸來。”

他常因此而起些不快,不希望他與所有即將出戰的將士們在她這裡皆是同一般待遇。他希望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希望她的心底嘴角念著的唯是他一個。

而後,待戰鬥結束他們千軍萬馬奔騰著回營時。

也是這張臉,抹著髒兮兮的灰塵,不懼他們那身剛從戰場退下來的殺意與血腥。

滿眼含光的朝他揮手,激動的迎接他下馬。替他擦拭過面上與手掌的血腥,再遞上一壺熱湯來。

所以只為能一次次的看到這副笑顏,他只能拼盡一切的在戰場上奮力廝殺,哪怕他心中沒有半分忠君報國之意。

因為生他的君父家國,早已將他棄之。就算他戰得粉身碎骨的馬革裹屍還,或只可得他一句虛偽的我兒英勇吧。

所以,他生而為人一場,已什麼都沒有了。所以,那份心意才來得如此迅猛得讓人不敵。

他也曾有掙扎,一次次對自己勸說。本來際遇就已跌入了谷底,絕不可再任由個卑賤的奴隸得了這顆心。

他最應當做的是在那邊疆的沙場,偽裝出另一副面孔。與那些將士們同食同飲,同生共死的拉攏他們的心,再與個統帥之女結姻,並藉由這股勢力重新殺回那棄掉他的朝堂。

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都奪回,將那些推他入塵埃裡的人都趕盡殺絕!

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著。

然而,人什麼都可以欺騙,唯獨深藏在胸腔裡的這顆心沒辦法欺瞞。

溺在那暗無天日的冰冷殺場裡,他實在太渴望救贖,哪怕是出生於泥土裡的那點微末的卑賤之光。

所以他在與自己鬥爭了無數個回合後,終於低下高傲的頭顱,只為得到那一點點卑微的憐憫。

只可惜,她卻用著一副淚眼拒絕了他的心意。

至那後,便再也不對他笑得雙眸生輝了。

但哪怕是這樣,他也不曾想過報復,更別說像眼下這樣將她狠狠折磨或是揚言要斬下她的頭顱。

所以這幕記憶,到底是因何而起?

他實在想不通的望著前方,腥味不絕的血池裡,那女奴睜著如死灰般的眼眸,刀痕斑斑的臉頰兩邊,散落著凌亂打結的汙發。

一張枯捲起皮的慘白嘴唇,因血色才沾染了那麼點點像是活人的顏色。

還有副鞭痕累累的身體……和腹部那個碗口大還往外淌著鮮血的空洞。

他發誓從未讓她受過此等折磨,所以這些記憶究竟是從何而生?

究竟從何而生?!!

不解的悲憤中,卻忽聞滿身是傷的女人低聲笑了笑的含淚喚他名諱。

“……凌淵……凌淵……”

因這道哀楚低喚,他忙迅步走到人身前。滿心焦灼不解的捧起那張臉,以額相貼道:“嗯……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就在你面前!莫要再這樣哭了好不好,眼前這一切全都是場幻覺,醒過來就不見了,醒過來就好。”

然而,這樣強行侵入他人的識海,雖也能與主人的意識產生相遇或共鳴,但卻無法與早已固成的記憶達成共鳴。

所以他即便是這樣捧著她的臉,說著安撫的話,也依然是處在個被隔開的時空裡。

哪怕他為此心痛到就快要無法呼吸,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眸中無他的繼續哭著。

“……真是一步錯……就步步錯了啊。……當年究竟是哪個……哪個混蛋……帶你去紅帳見識那種事情的。……你要時我不給……我要時你又不給。所以最終……蹉跎了這一生受盡了苦楚與煎熬,也不過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所以……如果還有下輩子,咱們就別再遇上了吧。……都傻不傻啊……你鬥贏了我……或是我鬥贏了你……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場相互折磨罷了。早知如此,便讓你戰贏了所有又如何。……然而現在,都遲了……都遲了啊!……凌淵……我等不到了……真的熬不下去了……好疼啊……好疼好啊……凌淵……你可要堅強點……再堅強點……”

心痛不解的人不明她這聲堅強的含義為何,卻已伸出雙臂已將個破爛不堪的人給緊緊擁入了懷裡。

“阿蠻!阿蠻!阿蠻!”

但縱使他掏空了心肺的喊,死氣沉沉的人也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就在他快要因她這番處境與泣聲而崩潰時,那個略有眼熟的男人又再出現的帶走了她。

他窒息於她這段記憶裡不曾有他在參與,厭恨他就這樣站在她身前,卻又無能為力的任由旁人將她似塊破布一樣的拖走。

雖然忍耐已近極限,但他仍想看看後面還有些什麼。

他盼她能化解這般困境,走出去時是片天青氣朗的柳暗花明。

是以,懷著這般祈盼,跟在她拖地的身體後邊朝外慢慢走去。

一頓黑暗濛濛又大亮後,他出現在了一座山頭。

他看著那個男人將她拖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朝誰喊道:“怎麼,那個大魔頭不敢出面,就由你這個小嘍囉來送死嗎?”

這話落下,有人憤然帶泣的出聲回話:“阿蠻,別怕,我來救你!”

啊,這道聲音他也再熟悉不過。

一個驚愕的轉面間,有誰將兇狠的劍氣揮下,一道淒厲的哭喊劃破長空。

“徐福!!!”

他呼吸艱難的尋聲望去,卻見有柄短劍橫在她頸上。

一聲絕望的不要還卡在喉頭,那抹飛濺的鮮紅與滾落在地的頭顱,便深深震撼與刺痛了他的魂魄!

“噗”的一聲悶響,他沒穩住心神的吐出口猩紅。

一陣眩暈裡跌倒在地,分不清是現實或識海的驚恐絕望下,他感覺周身靈氣不斷的在朝外一波波洩去。

還陣洩靈裡,只感覺眼耳口鼻都在往外冒血。

他目不能視物,揮開一個個朝他大喊師兄的人,朝四周圍焦急的喊:“阿蠻!阿蠻!阿蠻!”

得不到回應之下,又忙朝另一人喊:“徐福!徐福!徐福!”

還好這回有人應他,急匆匆的奔過來扶住了他手腕,心疼不已道:“主子,不就是強行入一回人的靈府識海嗎,怎麼給弄成了這樣出來?”

五孔流血的人沒心思回僕從的這句,只是抓緊著他的手腕不停顫抖。

幾度踉蹌著倒下又支撐著站起的途中,也沒停下癲狂的喊:“阿蠻,阿蠻,你在哪兒?”

喊不應那人,便只能喊近前的。

“徐福,快扶我過去,快扶我過去阿蠻那邊!!!”

徐福哪會不從,哀求的看了眾人一眼,便大步的扶著主子過去。

等到了那躺地的人跟前,才滿是擔憂道:“主子,您眼下還看得見嗎?阿蠻的狀態也不是很好,在地面躺著呢,丹峰的蓮鳳道君正在給她把脈。”

目不視物的人側耳聽了聽,鬆開了僕從的手蹲下~身去,一把將擋在身前的人扯開,顫抖著摸向那人的手。

等順著只柔軟,抹到肩頭,再摸到一副頭顱還完好的生在脖頸上時。才卸掉了心中一口氣,滑落著血淚的捧住人的臉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不可信的不可信的!”

一旁給徒弟把脈把到一半的蓮鳳見人這副痴狀,立即上前抓住他衣領怒喝:“瘋了嗎,看看你乾的好事?”

然而跪在地面五孔溢血的人,還哪有心思顧及其它。一把就將扯住他胸口的人怒擊出去,切齒的恨道:“都給我離她遠點,都離得遠遠的啊!”

說著,顫顫巍巍的將人抱起,朝一邊喊道:“徐福!徐福!我們回去,回瓊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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