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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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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典禮

“大師兄,你沒事吧?”

剛才揮下的那一鋤頭,徐蠻是用盡了全力的。但九階妖獸的腦袋,硬得像塊石頭,震得她腕口發麻。

南玉垂眸看了瞬人掌中仍握著的東西,又移向她因發力而緋紅的面上。

沒想到這小師妹看似長著張人畜無害嬌弱的臉,卻下手半點也不遲疑。

不由意外地挑了挑眉,極有風度的替自己施了個淨身術,才笑著道:“無礙,這隻妖寵是凌淵道君的吧。應當是被種下了什麼禁制,目的不是在傷人。”

“沒傷著就好。”徐蠻總算鬆了口氣,本來她修練了整夜,不但感覺到神清氣爽還在心境上有所斬獲。

頓悟到她初重生那會兒,與凌淵撕破臉的崩潰爭吵,到後來入丹峰拜師時的小心翼翼,再到外門面對辛追時的虛張聲勢,再到問心階內的尖銳相對。

都表示她是極為混亂的,從沒有真正平靜下來的成為過自己。

而昨晚她終於醒悟到這個,稍微得回些平靜,正深思著如何找回自己時。卻被這條該死的蚺蛇,又拖回了暴躁中。

眼看著那條蛇又朝著另外三個師兄奔襲過去時,徐蠻也來不及同大師兄再說些什麼,就拖著鋤頭又朝那處奔過去。

然後再度舉高,朝那立在水中的醜陋黑蛇厲喝:“還不滾回水裡去!”

雖然面上是一片無懼的霸氣,但實則徐蠻的腿腳在微微的發顫。

因為這條大蛇可是元嬰級別才能駕馭的妖獸,而且還沒按上縛心鎖與人結契。

她怎麼也忘不了上輩子這隻妖獸,隨著凌淵在幽冥澗大殺四方的兇殘樣。

高立於水中的蚺蛇,狠狠不忿這人類又來干擾,並再次朝牠舉起了她手中那個怪東西,不由更是一聲聲勢巨大的咆哮出喉。

徐蠻被牠喊聲裡的罡氣吹得朝後倒去,幸而伸腳勾住了橋欄才不至於跌入水裡。

一個怒氣攻心的翻轉跳躍,她精準地騎坐在了蚺蛇的頸部,恨恨的舉鋤朝牠眼眶那兒砸去。

可砸了一鋤頭又怎麼夠,她一次次不停的舉高又狠狠的砸下去。既然一身的鱗片太硬,那她就對準牠最脆弱的眼睛。

所有的獸類,哪怕是家養的一隻貓一條狗,只要你給出一道服軟的眼神,牠們就妄想掌控你的騎到頭上來。而人也是一樣,你越是忍讓他就越是囂張。既然想在她的池塘裡容身,那就給她乖乖的聽話和守規矩啊!

她雖然再不想做個惡人,但也絕不會做個任人可欺的。這便是她所想要的最舒適活法,決心所行的中庸之道。

屋前所站的南玉,只起初見人翻倒時微變了瞬眸色,後又迴歸於了一副溫雅姿態。

甚至在看到那處人蛇大戰得水花飛濺後,忍笑的揚聲喊:“師妹,需要幫忙嗎?”

瘋狂的搖擺中,徐蠻在極力穩住雙腿與身形,便只能短促地回道:“不用!”

水榭外的三人得見此幕,皆各有想法。

南仁到底是有些不忍,便扭臉朝身邊的師弟低聲道:“我們要不要過去幫一下啊,畢竟大夥是同門師兄妹一場。”

“呵……”南奮輕聲一笑:“師兄不忍看就過去幫忙吧,反正我是打不過那條蛇的。”

南仁恨恨的看人一眼,舉步朝前走去。但剛踏上橋面就收住勢頭的轉身衝回二人身邊,羞恥得埋頭喪氣道:“我、我也打不過。”

南奮又是一聲笑的沒作聲,南圓卻嚥了咽口水,扯住邊上師兄的袖口拽了拽。

“那什麼……我昨日還大凶了師妹一頓,你說她會不會記仇的報復我?”

“你是怎麼兇的?”南奮有些好奇。

“就、就這樣那樣嘍,欺負人難道還能給什麼好臉色嗎。”

越說,南圓越是感到有些後怕。他到不是怕師妹,是怕她身後的那個瘋子。

南奮聽他這麼說,不禁揚起道壞笑。

“那你可得小心著點。”說著,抬指對他指了指那水花飛揚處,加劇著他憂患道:“看到師妹那下手的兇殘樣兒沒,這還只是個練氣期,如果到了跟你我一樣的築基期,還不定會怎樣呢,更何況她身後還站著為更厲害的大佬。”

“你就嚇唬人吧,天尋宗可是正道首宗,對那人有過活命的大恩,他定不會對門內弟子做什麼過份之事,從前也未聽聞過。而且師妹怎麼看,也是個溫婉賢淑之人。”

南圓違心的朝師兄大喊這句,卻轉頭就從儲物戒裡抓出柄利劍出鞘,朝那人蛇交戰處縱身躍去的揚聲大喊:“師妹,我來助你!”

此時不刷波好感,還更待何時呢。這般想著,南圓將手中的劍朝那大蛇迎頭劈去。

蚺蛇本同身上的蠢女人正玩得興起,卻哪能想到又有個傢伙敢越過界來的朝他飛來一劍呢。

莫非還真當牠是吃素的!

牠心頭震怒,一個扭曲擺身的張開副血盆大口就朝著那柄劍身而去。只上下合牙“咯嘣”一下,便將那柄廢鐵給咬成了兩截。

可如此又哪能洩掉牠滿腹鬱氣,再者牠們妖獸本就是越直面殺戮就會越興奮的一種存在。所以,牠一瞬躍起的就將那顆人頭給咬在了口中。可也正是牙尖觸碰上那副身軀的同時,牠體內的禁制就被一觸而發。

劇烈的疼痛襲來,讓牠不敵的噴出到嘴的獵物,捲曲擺動著身體抵禦。

因這出變故,騎在蚺蛇頸部的徐蠻搖搖晃晃的就快要失去支撐。

已躍回橋面的南圓見狀,又立即閃身過去的抓住隻手腕將人給帶回到橋面來。

水中扭曲翻滾的蚺蛇得見這幕,只覺再也懶管這群該死的人類了。若那施咒之人想要懲罰的話就隨便他吧,反正他就是個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主。而牠在他手中也總是三不五時就受次虐,也不差這一回兩回的。

但牠勞累了場,總不能就這麼尷尬的敗走。是以,擺尾甩起丈餘高的水花,將橋面的兩人淋了個透心涼的才遁入了水底不見。

南圓透過往下滴落的水簾朝對面同是溼噠噠的師妹看去,暗道好一場同甘共苦,這波好感應是穩了。

於是極力忍住心頭喜悅,沒什麼真情實感,卻硬是裝出副關心的模樣走近人身前。

“師妹,你有哪裡受傷嗎?”

說完,還不忘拉踩幾位師兄一把。

“師兄們光會用張嘴巴來以示關心,明明一起上就完事了。哪怕打不過,同門師兄妹一場,也要共進退啊。”

徐蠻有些詫異地對上他一雙閃動異常的眼,明明昨天還那樣“欺凌”過她?

南圓被看得有些發虛,暗道莫非他用力過猛了。正不知所措間,卻見人朝他拱手施禮道:“多些師兄搭救。”

南圓尷尬地避開眼神回了句應該,唯恐多說多錯,便速速施訣將兩人弄乾,退回到朝他們走來的兩位師兄身邊。

都同為師兄弟一百多年了,南仁哪能不知道這小師弟的性子。雖已懶得再同他爭辯,但仍是不能苟同的露出點嫌惡。

南奮則是曲指狠狠敲了南圓的顱頂一記,卻也沒多說的拆他的臺。

而這時,南玉也負手行至幾人跟前。

上下打量了番已成乾爽的師妹,才略提起幾分認真道:“今日觀禮,女修們應該都會與往日稍有些不同,師妹要不要再去梳洗裝扮一番?我們不急,時間也還有多。”

徐蠻趕緊將手中的鋤頭立放在橋欄邊,略整了整理頭髮後,才道:“不用了。”

南玉又是挑眉一笑:“既是這樣,那我們就出發吧。”

話落,便從讓開的橋面行前帶路。

徐蠻跟在最後,聽見有道腳步聲默默跟了上來,便扭頭兇狠的瞪眼過去:“不用你跟著去,留在這兒繼續發你的呆吧。”

說完,便掉頭跟上了師兄們的腳步。

不多時,他們進入了個轉送陣中。靈光乍起又消散間,就出現在一處白玉階梯上。

而前邊不遠處,正坐著他們的師尊。

新弟子入門的典禮已經開始,一片靜謐中,唯有一宗之主說話的聲音響著。

南玉悄悄的帶著幾人靠近過去,算是完成了師尊交代的任務,便著眼去看其他。

徐蠻上輩子沒參加過天尋宗的任何慶典活動,這還是第一次,也忍不住有些新奇。

目之所及裡,頭頂遼闊蒼藍上的金烏絢爛,悠悠白雲下則是青山環抱著殿宇連綿。

此情此景,真有股敞亮的恢宏之感。

而這山巔的殿宇最下方,是個極為寬廣的場地,站滿了來觀禮與即將入門的弟子。

已著內門服飾的弟子站在最外圍,今日要入門的站在正中央。

再近前些的環形臺階上,便是掌門及各峰峰主或些長老與其親傳弟子的所在位置,而徐蠻也算這臺階的眾位之一。

或是宗門為示鼓舞與歡迎,今日這山巔的靈氣明顯濃郁過平時。階梯上下大部分人的眼神中,都為此露出了些欣慰之色。

徐蠻暗悄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後,才發現也並不是所有的弟子都來此觀禮了。

因為人數明顯不夠。

下邊看似比肩疊跡的,但正經數來應該不足九百。而臺階上,就更少了。

主位傅宗主身後,連同傅琳琅與執律堂的幾位長老和他們的弟子,也才二十來眾。

再有便是劍峰那邊,宴荀的座位後也只站了二十多位劍修。不過劍修不愧是一宗的臉面,氣勢較之其他修士總是格外凜烈。

器峰就更差了,連同峰主在內不過堪堪五人。她們丹峰略強些,師徒合計有六個。

最後的符峰,加上凌淵這個峰主與那九個常年擔憂他忍不住闖禍的師弟還有徐福,共計也才十一人。

徐蠻在這天尋宗上下里,自然是與符峰的這群人最為熟稔。

她站在師尊身後,於一宗之主正氣凜然的講話聲中,朝著他們一一頷首打著無聲的招呼。最後,才對上徐福那雙埋怨的眼。

無言看了會兒,倉皇著將視線給收回。她獨獨漏掉了那人,就證明仍是在逃避。可讓她還能怎麼辦呢,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沒有太大野心,會卑怯懦弱。

不想過些殫精竭慮打打殺殺的日子,不想永無盡頭的從最惡裡揣測人心。

相伴了幾百年的歲月,徐蠻也沒辦法改變這人分毫,已是耗盡了她所有力氣。

說來他壞成了這樣,卻又抱有一些與眾不同的純真。例如,他會憐憫一隻貓或一條狗的弱小,憐憫那些渺小的花花草草。

卻唯獨不憐惜人命,會無盡的嘲諷一些人口中所謂的正義,猜測他們心底的陰暗。

想到這兒,徐蠻暗歎一聲的終於鼓足勇氣對上那雙眼。

沒有熱切,也不含憎恨。

她至幼時便跟在了他身邊,一路從人間界走到修真界大能,又墮入到幽冥澗。

漫漫幾百年的相伴,早已看透了他各般模樣。離開是真想離開,論真恨卻又沒多少。

她只有直面了他,才能真正的邁過這道坎去。

是以,百般複雜下,只能淡淡的看他。

可被她對上的那雙眼,直勾勾的就像是期盼了許久,只等人臨幸一場的閃爍。

然後那嘴角忽揚起道笑意,襯得那雙朝她望定的眸子,彷彿透出著無盡淒涼。

徐蠻趕緊移開眼神,深呼吸的忍耐著心底翻湧。久久後再抬起,也只注視著下方。

因為她已經試過一輩子了,她這個在泥地上緩緩而行的人,並不是他的良藥與救贖。

所以這輩子,她能做的只有盡力守住那個支撐著他不墮魔,可與他並肩的女子。

於此感慨中,徐蠻朝宗門主位看去。

一眼就能看到傅琳琅那不論何時,都筆挺身姿的自信傲然之勢。

她曾恨過嫉過這個女人,熬了大半輩子之後才懂得,人要學會接受自己的平庸,才能重新得回平靜。而平靜,是平庸者唯一能善待自己的行為。

再接下來,徐蠻就什麼都聽不入耳了。畢竟要把一個跟隨愛慕了幾百年的人從心底挖出去,就等同於抽筋斷骨一樣的疼。

她有點遭不住,混混沌沌的聽著,又麻木的被人推著往前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直自己的腰桿,將面上裝出一派無恙。

直到又被帶入個地界,聽見師尊與人拍桌的爭論後,才硬是抽離出來的抬頭看去。

然這一眼,卻讓她稍微有點兒吃驚。

原來他們一行不知何時已回到了丹峰,並站在了師尊的寢殿中。

她依然是與幾位師兄立於師尊的座位後邊,而他們的對面卻坐與站著另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貌似四十上下的女修,徐蠻雖沒見過面,但憑著她身後所站的幾張略熟悉面孔,也能猜出這人的身份。

應是他們的師伯,蓮芸道君。

不明所以裡,只見這師伯抬眼朝她望了上來的淡淡道:“師侄,我這兒剛收入了兩位新徒弟,其中這個名為林蔍的。因年長過你一些,所以我決定讓她排個師姐的輩份,不知師侄你願不願意?”

徐蠻有點愣怔,就見對面有道眼神朝她看過來,或是說本就在一直盯著她看?

到是不同於前兩次那種灰撲撲的打扮,但面色還是一樣的僵冷不苟言笑。

可又多對視了一眼之後才發現,她眼中有晶瑩在閃爍,有些像是眼淚在懸而未落。

疑惑不解中,有人又怒拍了桌面。

“我說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排資論輩向來是誰先入門誰就排在前面的,怎麼輪到師姐這徒弟了,就硬是要弄出個與眾不同來!”

因這道驚怒,徐蠻也被嚇了一跳。錯了個眼神的,又對上了另外副溫淡笑著的眸。

居然是辛追,他果然也跟著拜入了丹峰來,還真是份躲不開的孽緣。

說來,徐蠻總覺得他跟大師兄南玉是一類的溫文雅緻之人。但她師兄的雅是明朗怡人的那種,而辛追的卻是彷彿受盡過磨難苦楚,偏向陰鬱低沉的。

但不管怎麼樣都好,他也不能這樣對她糾纏不休吧!

好吧,是她太過自戀,人家也有人家拜師的自由,又非一個師尊門下,她也沒資格過問或是有什麼想法。還是儘快還清欠他的債,撇清關係為好。

如此打定主意後,徐蠻就不再看他的朝對面端坐的女子深深鞠了一禮:“回師伯,我對這個排序到是沒什麼所謂,不過一個稱謂罷了。但師尊在前,我不敢違逆。”

蓮鳳不由揚起道笑意,輕搖著羽扇的朝對面人看去。

“聽到了沒師姐,我徒弟可是聽我的。”

蓮芸看著師弟這得意樣,真是嫌棄得不行。閉了閉眼後,由腕間儲物鐲內摸出鼎小丹爐,就朝桌面“哐當”一放。

“明日就是開火冢的日子,我也沒功夫同你閒扯。只要你答應了,這個就給你。”

蓮鳳停下手中羽扇,前傾著身體震驚的朝人看去:“真、真要將這個給我?”

“都多大年紀的人了,看你這沒出息的樣,也不怕在小輩們面前失了身份。”

蓮芸嘆了嘆氣的簡直沒眼看,直接揮袖將桌面的丹爐朝對面掃去。

“從前年幼時是我不懂事,撒嬌打滾死活不依的由師尊那裡求來了這個丹爐。直到後面才明白,好的東西要留給天賦高的人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作用。也是我一直捨不得,想留作對師尊的感恩與念想。”

說著,略帶哀傷的沉下神情。心中卻暗想,反正她抱著這個丹爐多年來也出不了幾枚好丹。不若給了想要它的人省去那份勞累,還能借著這個恩情時不時來師弟手中打打秋風。

如此一想,她反倒格外舒暢起來。

而另一邊接住丹爐的蓮鳳,直接收了羽扇,目不轉睛地舉袖小心翼翼擦拭起來。

徐蠻覺得,她很可能會被師尊因為這個丹爐而賣掉。

果不其然的,待蓮鳳將懷中丹爐愛惜的滴血認主收入囊中後,才總算揚起了道笑意:“行了,今日大夥也都累了,快散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準備明日的入火冢事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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