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蠻蠻修真錄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59章 委屈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蓮鳳懷疑自己聽錯,一臉震驚的朝徒兒看去。

見師尊如此模樣,徐蠻也心起忐忑地趕緊將剛才的話給重複了遍。

這回蓮鳳側耳認真聽了個清楚,卻心肺都快要被氣炸的舉扇朝人指去。

顫抖了幾下,揮臂將房門緊閉,抬掌怒砸向桌面的喝道:“孽障,跪下!”

這棟丹殿非同一般的凡間建築,只要關閉了屋門,便可隔絕了裡外的一切聲音。

徐蠻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但師尊要她跪自然是先乖乖跪下再說。但跪也要跪個明白啊,便抬起雙疑惑的眸子望上去。

“師尊,徒兒哪裡做的不對了,您作何要發這般脾氣?”

蓮鳳對上雙無辜似幼鹿般的眸子,胸口一窒的趕緊移開了眼神剋制。

別以為用上副這樣的面孔,就能使他心軟的不給出懲戒。

半晌,待他終於重新堆砌起怒意,才再度朝人寒霜般的看下去。

“為師知道丹峰的一些弟子,有個暗地裡不成文的規矩與習慣。初次開爐若是廢品太多甚至連廢品都無時,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可憐或是討個吉兆,會花靈石悄悄買些他人煉好的丹藥充做自己的來展示與上繳。可哪怕是撒謊作假,你也該衡量一下尺度!”

醒悟到自己說了什麼鬼話後,蓮鳳趕緊又道:“呸呸呸……為師先前說的不對,實力是怎樣就該是怎樣,弄這樣的假又有何意義。你來丹峰才多久,這樣混賬的事,是不是你四師兄教你的。如若真是,看我饒不了他!”

話落,又拍了下桌面的起身,想去狠狠教訓下教壞師妹的老四。

而徐蠻聽完這番話,總算摸清了起因,驚奇丹峰暗地裡竟還有這樣的操作。

有些想笑卻不敢,只平和了眼神朝人淡淡道:“師尊,我發誓我真的沒有作假。”

望著雙毫無悔意的眼,蓮鳳又是氣得胸口一哽:“那你說說,你如何才能煉得成丹。一沒種下火種,二沒好好學過一些煉丹方面的知識,三還只是個練氣期。這樣一個基礎的人說出了七顆丹,就算為師願意包庇徒弟的信了,其他人又怎會信呢,往後你在這丹峰與宗門裡又要如何自處!?”

這話說出,蓮鳳更是氣她的不懂事,又恨自己不能似待其他幾個徒弟般的抽她一頓以示懲戒。

幾番氣惱又不得法之下,只能將個桌子拍得哐哐響。

見師尊越氣越狠,徐蠻也不知道作何解釋的頭痛起來。因為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話說得挺有道理的。論修為與書面知識,這丹峰裡隨便拉出一個都要比她強與懂得更多。她腹中這點技巧,還真算不得什麼。

上輩子在幽冥澗,她見識過很多不同的煉丹方子。最基本的是靈草的排序,再特別些的是在煉丹之前先融合靈草,還有些更狠的則是以丹煉丹。

可以說在修真界裡,每位丹修都有套自己的理論與方法,別人的不一定適合。再有就是煉丹途中的控火與點水之術,哪樣差之毫釐都會讓煉出的丹藥繆之千里。

然而,這些關於煉丹的基礎知識,眼前的這個元嬰丹修豈能不比自己懂得更多。

所以徐蠻也無法在這人面前誇誇其談,也無法對他言說她這副年輕的殼子裡,裝了個有二百多年煉丹經驗的老魂兒。

只得扯住人的袖管輕搖了兩下,小心翼翼看上去的安撫著他怒氣:“師尊,手都要拍麻了。再說拍壞了這張桌子,還不得再花靈石買個,徒兒眼下可拮据得很。”

如此之下見人面色果然大有好轉,便又趁熱打鐵道:“不過是幾顆最末品的丹藥罷了,哪值當您氣成這樣。凡間界裡的道士們都能煉得成丹,我這樣一個練氣期的怎麼就不能煉成了。我來天尋宗也一甲子有多,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琢磨這個琢磨那個,說不定在煉丹一途上還真有點天賦呢。”

蓮鳳聽著徒兒這番大言不慚,氣著氣著忽又重新坐下。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為師便就來聽聽你是如何煉製成這批丹藥的高深技巧吧。”

徐蠻被這道不信任的眼神弄得有些洩氣,但又口說無憑,只好道了聲失禮後站起身,走到屋內的藥櫃前。

可巡視一遍藥櫃後,才喪氣的發現。

一批差中選優的靈草,已被她這三爐九品的容量用完。

就這樣,煉出的也全是些末品。

如果再用這些差中之差的靈草來煉,只怕連九中出五都難。

不由面色一灰的轉頭,對上那雙寒光威懾的眼:“師尊,徒兒可以發誓這幾顆丹藥真是我自己煉出來的。如果有再好些的靈草,可再煉製一回的讓您守到出丹為止。不過後日就是開火冢的日子,待徒兒種下火種後,再煉製一回給您看也不遲的,如何?”

蓮鳳看著這道可憐兮兮想爭得他同意的眼神,又想起她那日來拜師時被拒絕後朝臺階下走去的背影,想起她將自己全部的符籙朝他遞給上來時那樣副慼慼然的小可憐樣。

不由心中一揪,眼角眉梢間的寒霜立時退散的暗想,這孩子不過是太想再找個容身之所,因而過於急迫地欲表現自己罷了。

他又何必這樣嚴苛的將她嚇壞。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再有不懂事的地方,他用心的慢慢教便是。

想通了這層,蓮鳳長嘆一息的朝人看去:“將你那幾顆丹藥拿來為師看看吧。”

徐蠻以為師尊終於信了她,也舒展了眉色,趕緊走到儲物櫃那兒,將幾個丹盒全都捧在手中的行至八仙桌前放下。

待將盒蓋全都開啟後,才屏息靜氣的等著師尊點評。

然蓮鳳只淡淡掃了眼桌面並排的七顆丹藥後,便舉扇將其一分為二的看向徒弟。

“這邊的三顆你可以用來上繳,這邊的四顆自己收起來吧。煉丹的開初就這般輕狂至滿,後邊若實力跟不上豈不是狠狠打臉。”

說完,又皺緊眉頭的舉扇從四顆那邊撥了一盒朝三盒那邊去:“萬一太少讓人看輕了怎麼辦,還是四顆穩妥點。”

話剛落下,還不待徐蠻開口說些什麼,蓮鳳又用扇由三顆那邊撥了顆去往另一邊。

“怎麼說也是我的徒弟,也不能太過於平平無奇。五顆吧,就五顆,不能再多了。”

徐蠻大驚的見這一頓操作,急不可耐地欲說,卻遭人搶先道:“行了,你無須再多說什麼。待種下火種後好好努力修行認真煉丹,才不至於負了為師此時的這番苦心。好了,乖乖的自個兒玩吧,為師走了。”

說完,真的起身朝外走去。

待行至門口時,卻記起了什麼的又迴轉過身的朝人道:“明日主峰那邊有新弟子入門禮,可記得抽空隨師兄們來瞧瞧熱鬧。”

徐蠻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人不見了身影,有些失望於明明只是幾顆末品丹藥卻還不被承認這件事。

但轉而一個低頭,見桌面被一分為二的丹藥,又忍不住滿心的暖意升起。

覺得拜師啊,當真是個奇異之事。

分明是個毫無血親關係的人,但卻可以這般親近的撒嬌哀求。而對方也一一接納的還以一番訓斥或安撫,甚至自以為然的幫著做些明晃晃的作弊之舉。

但也不是所有的師尊皆是這個樣子,上輩子在幽冥澗,徐蠻也見過被師尊抽筋剝骨奪取金丹增加自身修為的悽慘魔修。

而她萬分慶幸這輩子的自己,能大膽的離開凌淵遇上個真正心軟之人拜做了師尊。

然,被這樣想的蓮鳳,卻並不是離開了小徒弟的丹房就回了第十層自己的丹房。

而是走到隔壁四徒弟的丹房,一把將門推開又反手關上後,將手中羽扇化作根長鞭的朝人身上抽去。

南圓的一個師字尚喊在嘴角,就見道白色鞭子當空抽來,忙抬手一把握住。

“師尊,您這是為何?”

蓮鳳大惱得看過去,喝道:“孽徒,為師教訓你,你居然敢還手。”

南圓趕緊鬆開,卻在眨眼間捱了三道快如殘影的鞭打。這般於他來說是種常態,他也只能忍著兩臂微疼,將眼中湧上點點溼意的朝那始作俑者看去。

“師尊,您……就算打我,也得讓我知道一個理由啊。”

蓮鳳見徒弟如此模樣,眉頭一擰的厲喝:“男兒流血不流淚,做這委屈模樣給誰看呢。如此的不爭,便是該打!”

說著,又想起往日裡他那些不聽訓誡的作為,不由捏緊了手中鞭子又抽過去幾下。

南圓一見這勢態,雖不知緣由,也趕緊認錯:“師尊,別打了,徒兒知錯。”

說完,忙奔近過去跪下的抱住人一腿哀求:“徒兒真知道錯了,求師尊饒恕。”

蓮鳳滿目嫌惡的一個抖腿將徒弟震開,才將鞭子重化為羽扇的輕輕搖晃了幾下。

“真不敢了?”

南圓趕緊跪好點頭:“真不敢了!”

蓮鳳這才緩和了面色,瞥眼朝下看去的厲色道:“以後再敢教你師妹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心為師將你狗腿都打斷,記住了沒?”

南圓總算弄清楚了這頓鞭子的起因是誰,卻更是一頭霧水的感到冤屈。

“師尊,我教師妹什麼不該的了,我倆私下裡可是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

蓮鳳知道這個徒弟向來都是沒抓住把柄就絕不認賬的,也懶得同他爭辯。

更何況抽了他一頓,什麼氣也消了,便淡淡道:“明天主峰那邊熱鬧,記得喊上你師妹一同去瞧瞧。”

南圓抬手扯住人衣袍,不忿地爭辯:“師尊,我冤得慌,您到是把事情說清楚啊。”

蓮鳳細細品味了下小徒弟的扯衣袖和四徒弟的扯褲管,一把揮扇拍開那隻手。

“行了,明日記得帶你師妹過來。”

說完,再不看人一眼的舉步離開。

而南圓只待那道身影揮出氣勁將丹房的門關上後,才滿心吃味的陷入了憂傷裡。

從前只有他們四兄弟時,師尊什麼都是偏向他的。可至從有了師妹,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他越是深想,越是感到心痛難擋。實在無法排解之後,決定去找三師兄訴訴苦。

可正當他拉開房門時,門前正好有人預備過去。他怔了怔神,大起嫉妒與悲傷。

徐蠻也詫異了下四師兄的開門之舉,但連忙拱手施了一禮:“四師兄安。”

此時此刻,南圓的心境別提有多麼複雜了。他掀了掀唇,很想朝這張臉怒喊。

說正是因為你的不知名原因,致使我方才捱了師尊的一頓鞭子。也是至從你來到後,師尊的心眼就偏得沒邊了。

甚至想卑劣地捲起袖口,給她看看他臂上的鞭傷,再狠狠的訛詐她一頓。

畢竟這位師妹的身後,可站著位符峰的元嬰大能,那可是個富裕又出手大方的主兒。

可恨恨咬牙到最後,南圓卻是不願露了敗跡的讓她更得意。

便強壓下不忿與酸意,高高階起副師兄的架勢道:“出去啊?”

徐蠻嗯了聲,又道:“師兄也出去嗎?”

“嗯。”南圓的語氣略有些僵硬。

“那……師兄請先。”

“……”看著這人害他受冤一場,還閃著雙茫茫然無辜的眼,南圓就覺得有股氣不能散的大喝一聲:“徐阿蠻,你、你……”

他本想說你這個妖媚的小蹄子,把師尊的心都勾得偏沒邊了。

然後你了幾遍後,卻深知這樣辱人的話說不得,只好閉眼痛道:“你是師妹,我是師兄,所以此後不準對我不敬!”

徐蠻啞然僵住,有些不明白這個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何能引得他如此激動。

不過還是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南圓大恨自己無用,更起鬱色的乾脆端起副厲色的面孔:“在外不準惹事生非!”

“嗯,我知曉。”徐蠻淡淡的答道這句,只覺今日的四師兄有點怪怪的。

卻不想這人嘴角裂開個詭異弧度後,沒完的又再開口道:“師妹,快說你以後不準忤逆我任何一句,有什麼也都絕對乖乖聽師兄話的站在師兄這一邊。好了,就是這句,快說。”

“……”這莫不是有什麼大病吧,徐蠻真的很難開這個口。

卻見人眸色一銳,道:“我是師兄你是師妹,難道還想在這層身份上越過我去嗎?所以,快說。”

徐蠻垂眸想了想,明白這樣以身份壓人的事情走到哪兒都會有。便陰奉陽違的扯開道笑,完全不走心的淡淡道:“是,謹遵師兄令。師妹此後一定乖乖聽師兄的話,有任何事情一定站在師兄這邊。”

因這席話,南圓心頭升起了些暗悄悄的愉悅感。因為從前,他才是那個身份最微的,一貫都是受著師尊與幾個師兄的呼呼喝喝。

而此刻,總算有個不敢抵抗的軟綿羊乖乖的受他欺辱。便一掃了眉眼間鬱色,止不住險惡的朝人更是抬高了頭道:“再說!”

徐蠻詫異的微張了唇:“為何?”

南圓一怔,用力的瞪眼過去:“才說不準忤逆了還敢反問,讓你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因為我是師兄你是師妹,還有什麼疑問嗎!沒有就再說一遍,因為我想聽。”

徐蠻有些錯愕,又覺有些幼稚的想打人。但此舉絕不利於她在天尋宗這顆大樹底下苟命,便無奈的將話又重複了遍。

然而,南圓在她話落後,卻依舊不放過她的展顏惡笑道:“再說一遍!”

徐蠻剋制了再剋制,極力的把脾氣壓到稀碎:“師妹此後一定乖乖聽師兄的話,有任何事情也一定站在師兄這邊。”

從前在深宮裡混過的人,豈會被點小兒科難住。如果有需要,她甚至可以一日一夜都重複這句,聽得人的耳根生厭。

但南圓畢竟與人同一個師尊,擺了個款的出了口惡氣,就揮揮手道:“行了,去玩吧,明天別忘記了隨我們一起去主峰那邊觀禮。”

徐蠻終於鬆了口氣,忙拱手一禮的退開些距離:“師兄先請。”

話落,目送著人踏出自己的丹房,轉身就推開隔壁的走進去並關上了門。

徐蠻細細品了下,仍是覺得幼稚得有些可笑,便繼續抬步朝外走去。

因為明日的典禮與後日的入火冢事宜,整個丹殿從上到下,都有些興奮與熱烈感。

徐蠻極為享受這種氛圍,聽著充入耳內的各種窸窣聲一路出到了殿外。

外邊依舊是副輕風颯爽,驕陽正濃的模樣。

徐蠻先是在丹峰的各處逛了一圈,因為丹峰弟子需要田地種靈草的特殊性,所以住處並不是攏在一起的四散著。

而且在丹峰裡,大抵是尋不到任何可用的靈草。畢竟在自己的地盤裡,哪怕是根再瘦弱的靈草也會遭人連根拔起的用上一用。

但徐蠻身為一個丹修,最心癢的便是尋挖靈草啊。只是羊毛不能總逮著一隻薅,劍峰那群劍修們脾氣可都不怎麼好。

而且她挖靈草這事,遲早都得傳開。

不過在傳開之前,還是讓她再薅上一把吧。但這回,徐蠻不打算再去劍鋒了,她想去器峰轉轉看。

這想法一起,徐蠻立即興奮的折轉腳步,朝離得最近的轉送陣走去。

一陣過後,她就出現在了器峰的一個大陣中。靜立在原地想了想如何應對各種狀況後,徐蠻這才踏出了淡藍色的靈陣。

可一出去後,她就呆住了。不知道這個陣,怎會設在如此開闊與人多之地。

因為她所處的地界,是個圓形寬廣的大平臺最底部,而周圍一圈圈梯田往上的地勢上,建立著一棟棟或大或小的精緻木屋。

而這些屋子前,密密麻麻的堆砌著些不知名器具,器具邊上的器修或躬或蹲或各種姿勢的都在專注著自己手中的事。

他們身上的服飾不像劍修樣的霜白,也不與符修的銀灰一樣,更不同於丹修鑲嵌入靈植的翠綠色。而是一身黑漆漆的,甚至有些男修還光著上半身。

徐蠻當然不會因此而感到什麼羞澀,她做過凌淵的婢女幾百年,也在某些年的邊疆兵營裡見識過太多。

所以,很快便收回視線,放眼朝周圍擺放的一大圈各式器具看去。對自己冒冒然踏入他人的地界這種事,有些後悔的想要踏入傳送陣中再回去。

可就在她腳步剛移動寸許,滿場叮叮噹噹的敲打聲中,有道厚重的嗓音清晰地傳入耳中:“是丹峰弟子呢,來器峰有何事?”

徐蠻聞聲望去,見個中年漢子拿著雙鐵錘就站在不遠處。

光著上半身,可見的地方肌肉奮起。

她忙掬手施禮,道:“我、我……”

可我了幾聲後,徐蠻便不好意思接著往下說了。難道讓她說,你們忙你們的,我只是來你們器峰轉轉,看到有好的靈草就挖回去,你們不用管我這樣的話嗎。

最後只能暗歎一聲的,實話實說了。

“我來這邊,是、是想找找看看,有沒有些人不要的野生靈草好挖回去煉丹。”

中年男子一聽,愣了愣,畢竟丹峰的弟子過來找靈草還是第一次見,算是稀奇。

但他很快就緩過神來,朝遠處一名拉風箱的弟子招了招手的大喊道:“狄昭,你過來。丹峰的人說要在咱們這兒挖靈草呢,你帶著人過去走一趟。”

徐蠻尷尬得直想鑽地,埋頭跟在那名為狄昭的弟子身後入了階梯前的轉送陣內,又出現在一片野草叢生的山道坡頂上。

“就是這裡了,你去挖吧。”

徐蠻順著人的指向朝下望去。

好傢伙,稀稀拉拉滿山坡往下的,全都是煉製各種丹藥的靈草。

可能是疏於打理,那些靈草中也長著些說不上名來的雜草。

但怎麼看那些溝渠,這一大片山坡上的靈草也是人為種植的。

是以,忙朝人笑著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想要你們田地裡種的靈草,而是要野生的,沒人要的那種。”

狄昭因被耽誤了時間,有些煩躁地扶額忍耐道:“我們器峰連煉器都忙活不過來了,還哪有心思煉什麼其他。這些靈草就是大夥兒不要的,你想要什麼就隨便挖吧。”

就算雜草叢生著,這也是別人的靈植田地啊,徐蠻又哪裡挖得下手。

遲疑著想退走間,忽見對面的人在儲物戒裡拿出個東西朝她扔過來。

“是沒稱手的工具嗎,拿去使吧。”說完,又摸出個籮筐扔過來。

“好了,東西都給你了,你自己挖吧,我就先下去了。”

徐蠻無言的目送人進入轉送陣內消失了身影,呆怔片刻後才朝紮在自己腳前泥土裡的鏟子看去。

莫名就蹲下/身,從儲物袋裡摸出自己那把比較了下。

果然從外觀到顏色,完全不能比。

這麼一把好鏟子,也不能任由人就扔在這兒吧。徐蠻想了想,還是把東西撿了起來又背起了那個籮筐。

反正再是尷尬也站在了人家的地盤裡,那就不能浪費了這次機會。但人家正經的靈草地,徐蠻說什麼也不會去碰的,哪怕它們無人打理的長滿了雜草。

左右觀望的選定了個方向,徐蠻聽著可炸聾耳膜的捶打音,放膽的邁開了腳步。

平坦山道的這邊是器修的煉器之所,而再一邊的山坡靈草地下方是深幽懸崖,而懸崖的對面自然又是另一座濃陰密佈的峻峰。

也不知這兩峰的深谷下邊,有沒有什麼絕好的靈草或是還未被人發掘的天材地寶。

徐蠻忍不住做此猜想,又感概自己眼下修為低微,沒有隻飛騎可馱著她尋遍天尋宗的每一處無人的角落。

片刻後,徐蠻終是惋惜的將眼神收回只關注於眼前。

她仔細的朝山道兩邊望定,走出了很遠一段路程,卻也只見些無關的野草野花。

略有些失望的抬頭望去,卻見前方不遠處,有道白色水流由山巔衝下。如白練垂空懸掛般,激起水花紛紛與輕煙陣陣。

因下邊器修們弄出的聲音過於龐大,反而將這片原本響動的水聲壓制得分毫不聞。

無聲仰望中,一陣清新水氣湧入鼻中,讓人的疲乏瞬間一掃而空。

若不是由路盡頭的傳送陣內走出一個個扛著大水桶的器修,徐蠻真想在此地打個坐的修練一番。但眼下肯定是不能了,她只能讓開小道的站在路邊讓他們先過。

說來也是奇了,唯有劍修們是修真界內著裝最為嚴謹的一類。

丹修們偶爾會因炸個丹爐,而蓬頭垢面的奔走訴苦。符修們也因多執筆寫畫,衣衫袖口處多少帶點兒硃砂與墨水的汙痕也不甚在意。但丹符兩類的修士在粗獷的器修們前面,還真是太小兒科了。

看著一個個光著上身從面前走過的器修,徐蠻只能揚唇微笑的點頭示意。

而這些器修們雖每個都有看她一眼,但也沒誰開口與她說一句話。

等目送了他們離去,徐蠻才朝路盡頭的傳送陣走去。

等站入了裡面後,見腳下一圈的靈光圖案中皆顯示著錘子的模樣,便知道這是個只能在器峰內運轉的傳送陣。

掂了掂自己貧瘠的靈石袋後,徐蠻摸出幾顆靈石朝陣眼中扔下去,眨眼間就出現在了另一座屬於器峰的山頭。

是以這半日,徐蠻在揹著個籮筐在器峰的地界裡四處亂走。

撞見了很多人,也終於不負所望的發現了不少野生靈草。在日落時分,總算不虛此行的回到了丹峰水榭裡。

照例將滿筐的靈草清洗晾曬整理入櫃完畢後,徐蠻才坐在了床頭開始打坐。

她也該認真點的將修為提升至築基期了,不然手握再多的靈草,也不敢輕易開爐。因為哪怕她現在煉出顆超品的丹藥又如何,也只能對練氣期起到大作用。對於練氣之上的高階修士,卻作用甚微。

而打坐修練的首要,便是摒除一切雜念浮躁的將心境歸於一片寧靜。

漸漸的,她闔上的眼瞼眸光中,彷彿看到了片幽幽的漆黑。但很快的,這片黑暗中出現了些浮動的星光點點。

這些便是靈氣的流淌韻動,它們慢悠悠的朝著徐蠻端在腹部的雙手陰陽間衝湧過來時,然後又朝著她丹田侵入進去。

讓她的身體感到一陣通透輕快,催使那三株靈力的根脈也開始微微顫動的吸納起來。

因這番變化,徐蠻感到很是欣慰。

不由更是放開了心神,徹底投入了這片黑暗的世界裡,吸納著那漫天的靈力光點。

於此之中,周圍的一切再不能入她耳內。這感覺很是玄妙,彷彿置身於片無邊宙斯里,渺小而又靜寂地面對著個龐然寶庫。

它的天地裡,有著密密麻麻無論她怎麼吸納,也吸不絕的靈氣。讓她有種解除所有束縛的暢快,肆意吞噬的飽腹感。

是以如此,徐蠻就這樣似樽木樁一樣的入了定。直至吸納修練了一整夜,她才終於放下懸在丹田位置的雙手,離床出到外邊。

而外邊,已又是一日的金烏正盛。

當她仰了仰頭想辨別一下時辰時,橋廊上卻走來幾道人影的響起道喊聲。

“師妹,你洗漱準備好了沒,師尊讓我們帶你去主峰那邊觀新弟子入門禮呢。”

南玉這道話音剛落,就見被金芒照射得波光粼粼的池面,忽然竄出條黑黝黝的龐然大物,眨眼間就捲了他朝前飛去。

他聽著後邊三位師弟不太走心的大喊師兄,又俯下見到了個嬌俏又震驚的面孔。

“師妹,你起了啊,準備好出發了沒?”

徐蠻微張著唇,見那條大大的蚺蛇將大師兄南玉卷在身體裡的高高立在水面上。

還張開副血盆大口,正對著人的腦袋。

彷彿在對她邀功,只等她著一聲令下,就咬碎牠嘴下的那顆人頭。

而她的大師兄南玉。

居然還是一派臨危不亂的笑笑模樣,甚至還扭過頭,朝那捲著他的大蛇也笑了笑。

呆愣瞬息後,徐蠻趕緊從屋前抓起把鋤頭,高高舉起的朝那蚺蛇怒吼:“快把人給我放下來,不然我可沒好果子給你吃!”

蚺蛇不服的轉過頭朝那副嬌顏兇吼,因牠收到過那施咒之人的兩條命令。

一是要拿下侵入這座水榭裡除他之外的所有異性。雖不可傷殺,但絕對要趕出去。

二是要聽這個女子差遣,並護她周全。

所以牠眼下,到底該遵從哪一條才是?

而徐蠻見牠還敢朝自己咆哮,一把揮動手中的鋤頭就朝牠俯低而來的蛇頭上砸去。

“讓你將人放開,你聽見沒有!”

蚺蛇只聽“哐”的一聲悶響,便眼冒金星的倒頭下去。就地掙扎了片刻後,委屈的朝人又是一聲咆哮,便轉頭去對付其餘三人。

橋上的三人見那大蛇再度臨水迅猛襲來,趕緊折返腳步往外跑。等跑出了地界,才扭頭望去的發現牠並沒有追上來。

而是高立著身子於水中,朝他們瞪來雙兇狠的金色豎瞳,並嘶嘶吐著條分叉的信子作威懾。

三人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條大蛇會是誰的傑作,額頭不禁又冒出了片冷汗來。

如果您覺得《蠻蠻修真錄》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xiaoshuo.life/k/158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