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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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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困惑

“……如此,殿下該滿意了吧。”說完這句,辛追躬身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每咳一聲,嘴角都有血水溢位。

雖說神識的較量不能以實際的修為來斷高下,但他還是太勉強了。

不過能見面前之人狼狽成這般模樣,也不枉他拿命來賭了場。

是以,他邊咳著血水,邊忍不住低低笑開:“……呵呵……真是痛快啊!……殿下覺得痛快麼,若不滿意還可再來一次的……”

匍匐在榻的人瞬間撐起身體,又是一把捏住了那副喉管。

雖說此舉另他喉頭又再翻湧上腥甜,可雙眸中依舊含滿著尖銳的自負。

“……別以為算計了我一把,你就不是個廢物!”

說著,縮緊指骨,一下下的將這另人不快的頭顱,朝他身後牆壁上狠狠撞擊。

“廢物!廢物!!你這個廢物!!!”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恨著這人,還是在恨著弄丟阿蠻性命的自己。

辛追無以為敵,只覺腦子都在震盪,渾渾噩噩的意識不明中,抵死也不甘就此認輸。

“……呵呵……我是個廢物沒錯。……可殿下呢……又算是個什麼。……繼續這樣隨心所欲的瘋吧,瘋吧,瘋吧!!!”

咬牙切齒的說完,他又潰敗的柔和了神色:“……殿下會得到怎麼樣的下場……我半點也不關心。但唯求殿下放手……將她還給我好不好……”

“閉嘴!”凌淵沒讓人把這話繼續下去,揮臂將其重重的拋飛出去。

然後,步伐搖晃的落榻,走到門外扶欄望下,頭顱脹痛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何資格讓我將人還你。不過是比我早遇上那麼一星半點,充什麼良人呢。

“阿蠻才與你相處多久,卻陪伴了我一甲子有多。所以,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

話至此處,凌淵再不願看人一眼,唯恐真會控制不住的幹出什麼瘋狂事。

從兩人的識府裡,皆看到個同樣的未來,他真的要認真想想該怎麼辦了。

但眼下更迫切的是,他需要得到些安慰。需要看到阿蠻那顆漂亮的腦袋,依舊無恙的生在她項頸上。

這般想法升起,他迅速朝某處水榭遁去了身姿。

經由了一場神識的窺探,時辰過去不少。天色已經微亮,山間薄霧也都散去。

只是等凌淵落到那水榭的屋前時,卻在門外駐足了久久也未敢抬步。

因為阿蠻才說了不許他來……

或許正是知曉了繼續這般跟著他會丟掉性命,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吧。

是啊,都被傷成了那樣,連內丹都遭人掏走的頭顱落地了,又怎能不怕呢。

而造成這些的始作俑者,是他。

所以,他沒有資格怪她的背棄。可若是真允了她離開,他又要何以為藉?

一瞬迅猛的抬臂,凌淵還是推開了跟前阻隔的門扉。

屋內雖然充斥著她的氣息,人卻不知在何時不見了蹤跡。

才這個時辰,她是去忙些什麼了?

遲疑了好幾番,凌淵才抬手敲了敲屋門,朝裡邊低低的喊:“阿蠻,我守禮的敲過門了。你沒出聲拒絕,便當你是應允。所以,我進來了。”

說完,他掀袍抬腿,朝裡邊邁進。

真的很神奇,同樣都是狹窄逼仄的屋子。外門與辛追的那間,就讓人厭極。

而阿蠻這處,卻寸寸透著暖意。

師尊曾說他心間裝著太多不忿與殺意,若不加以剋制,恐會走偏至極。

可這世間,會有誰生來便是滿心陰暗的呢。

或許吧,但凌淵只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全已為某人化做了沉重的軟肋。

甘願為她朝人屈膝,不悔被人種下或可奪去性命的符咒。

如是這般氣量都得不到個善終,那他來這人世一場還有何趣意可言。

是這天道先待他沒有半絲憐憫的,又哪能怪他養成了這般性情。

所以,他根本就別無選擇!

因此不忿,凌淵殺意澎湃的開始幻想著與所有一切痛戰至瘋癲的模樣。

他因這番暢快忍不住揚聲詭笑,又覺不妥的趕緊走近那床畔,慌慌忙將她軟枕緊緊地摟抱在懷,才剋制住了這快炸裂胸膛的激盪。

如此平息了許久,才一身冷汗的倒向榻間。轉而,做深呼吸的放鬆身體開始調息並展開深思。

直至有豔陽照射進來的曬在眼瞼,他才舉臂遮了瞬的起身朝外走去。

出了門後,直接騰空朝丹殿的方位掠去。

似他這個級別的,已不需要從正門而入。

落於塔頂後,尋著蓮鳳的丹房位置,進入那個專屬的傳送陣內即可。

說來也巧,這時蓮鳳剛好在丹房煉丹。可他即便是煉著丹,也無法似其他人那般悠閒。

難怪當初師姐師兄們,誰也不願意接這個峰主的位置。

早知道會累成如今這個慘樣,他那時也該推辭了去。

但怨念歸怨念,蓮鳳還是一手扒拉著算珠,一手飛快的書寫著。

只是忽然之間,有股強烈的氣息與血腥味乍現,令他迅速的抬頭看去。

見來人是某個瘋子,才又埋頭繼續著手上事宜。

久不聞動靜後,忍不住頭疼地開口:“你來我這兒幹什麼?”

說完,看了眼人衣襟上的大片血跡,心底也升起些複雜。

“那年讓你拜我為師,你偏是一身的逆骨。如今遭這符咒焚心,悔了沒有。”

凌淵略有錯愕的愣了愣。

因為這人至那年拒絕開始,便待他從未有過好顏色。

卻不料此刻,能給出這樣的語氣。

隨即,神色淡淡地給出答覆:“我不耐一日重複一日的枯燥揮劍,也沒那般好品性,能似個莽夫樣的光著膀子掄錘打鐵,也不喜蹲在泥巴地裡種草與憋在煉丹房裡煙熏火燎。符道一途,是最適合我的去處。所以任是符咒焚心,也不曾有過半分後悔。”

“你這人還真是……”

話說了個半句,蓮鳳就忍回。

只覺得這人今日,從哪看都有些反常的另人感到股寒氣津津的氣息。

想到了他往日的瘋狀,眼神便開始了閃躲。

“若是來找人打架的恕我不奉陪,若是來求醫問藥的那就上前來把手伸出來。”

“阿蠻呢,在哪?我來時分出神識探尋了番,她不在下邊丹房裡。”

邊說著,凌淵邊舉步朝前邁去。

待接近後,當真撩袍跪坐下去的伸出一臂。

蓮鳳心頭的緊張因此立時散去。

只要不是來打架的就好說,同是元嬰期修為,他還年長過人幾百歲。

總被壓著打,縱使他臉皮再厚也會覺得丟面的。

這麼想著,蓮鳳放下了手頭活計,伸出右手二指摁在了人的脈搏處,並探入了絲靈力。

“她啊,一大早過來空燒了房間裡幾個丹爐,又跑上來說要煉丹給我看。一個才練氣八層的丫頭片子,總這麼火急火燎的可不行。煉丹之前,得先把靈草地給摸熟摸透了才行。所以我讓她師兄們,帶她去靈草地那兒翻土去了。”

說完,掀起眼皮打量了人一眼。

“你這控心的符咒我是解不開的,但你這與人神魂博弈的傷到有藥可治。幸而當初我沒能收你為徒,不然可得愁死。”

蓮鳳邊說著,邊放開他手腕,從儲物戒裡摸出瓶丹藥放在桌面。

“行了,藥錢與診金留下。”

人到是可以走了,他可不待見他。

又重響起的算珠聲中,凌淵動了動手腕的將瓶丹藥握於掌中。

一個錯神之下,彷彿看見了自己腕間生出了道黑色枷鎖。

愣怔許久後,他才再度開口:“你別是為了報復我,才收阿蠻為徒的吧……”

蓮鳳氣得將筆往桌面狠狠一拍。

“對,我就是為氣你報復你才收她為徒的,你又待如何呢?”

凌淵抬眸笑哼了聲,卻放低了聲音:“若真待你如何了,阿蠻肯定會憎我厭我更甚。她與我這樣的人不同,是個乖巧的。那年逃亡來此的路上,明明害怕得發抖。卻仍是撿起地面染血的刀,拼死的護住我後背……”

聽人越說越不著邊際,蓮鳳著實有些受驚不小。

“你這究竟是怎麼了?我才把過你脈息,雖受傷不淺,但也不至於要了命去,你這一副要交代遺言的前奏是作何?”

凌淵又是笑了笑,想起那顆烏青色的頭顱,雙掌又止不住的開始顫慄。

他毫不避忌地仰首迎著人疑惑的眼神,繼續道:“……你不是她師尊嗎,這一刻我認可你了。若有天我瘋魔至人神共憤的地步時,切記我所做一切皆與阿蠻無關。若有人膽敢牽連她,你必要護她。”

蓮鳳怒得拍了下桌面,又猛地站了起身:“你亂七八糟的在說些什麼呢,難不成又想出去發什麼瘋?既然知道會累及他人,就別那麼大氣性的胡來!”

心急火燎地吼完這通,見人眸中居然有溼意湧動,更是啞然驚住。

不由趕緊避開眼神,低緩了語氣:“……這、這麼些年來,我也看清了你些脾性。沒真正惹急眼時,也不是那麼胡作非為的,也沒對本宗弟子如何。至於外邊那些,乾脆利落些別被人抓著把柄就是了!”

這話說得讓蓮鳳自己都有些羞惱,他又負氣的坐回椅內。摸過筆架邊上的羽扇大力揮動幾下,才朝人瞪眼過去。

“看什麼看,這就是我所認為與遵循的道。這世間哪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的事,世間與靈界皆無淨土。只有給自己找到個最舒適的活法,方才是淨土!”

時至此刻,凌淵才重新審視這人。

從前,他總是因初入天尋宗那場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對他歪眉斜眼的沒個好氣。卻沒想到在某些方面,到合乎他品性。

思及此,從儲物戒內摸出疊符籙,朝人推給過去。

“別逼著阿蠻幹什麼。她想煉丹就煉丹,想種草就種草,想玩耍就玩耍。她需供給丹峰公中的份例,我來替她補上。”

“呵……”蓮鳳不屑的輕哼出聲:“我的徒弟我自己會關照,不需要你來操這份心。早知有今日,何以將人欺到這個份上。”

凌淵沒理會這句,極為粗暴地將掌中丹瓶捏碎。然後用只被刺得鮮血淋漓的手掌,從堆碎塊裡捏起顆丹藥送入嘴裡。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既是提前知道了些事情,那就傾盡一切的逆轉它!

只是此刻他嘴中與心頭皆太苦澀,需要得些甜頭方能恢復力氣。

而能給予他慰藉的人,卻不在這裡。

是以,他彈了彈衣袍起身,朝對面的人第一次帶上真誠道:“今日謝過,打擾了。”

說罷,再不做任何停留的向室內那個傳送陣走進,眨眼間就消失了身影。

出到塔頂後,他散出神識探尋了遍,才朝著個方向飛掠而去。

哪怕已知道是因自己才累及了她性命,卻也絕對放不開手。

古語都言禍害可遺千年,那他落得個悽慘下場,應當是壞得還不夠徹底才是。

這般想著不多時,他已來到個開闊之地。十來塊被打理得規整的田地裡,只有七八道身影,均在各自的地界裡侍弄著那片綠色的幼苗或成草。

凌淵很輕易的便在這一堆景緻裡,鎖定了道纖細身影。

才發現看見她的頭顱,安好地生在那副項頸上,居然另他如此心安。

那些囂叫著的激盪,也頃刻平息得乾乾淨淨。

於此之中,他又想起了辛追與她的那段因緣際遇,本能地生起股酸味兒。便再也不耐這般看著,足尖施力輕蹬的離開了所踏的草棚頂。

徐蠻本在一邊用鏟子翻著泥地,一邊深想著這靈草究竟該要怎麼種,才能長成得超乎尋常的在煉丹上事半功倍。

一般來說,只要是具有靈氣的修仙宗門。隨便顆靈草種子種下去,不用管它都能長出成草。

但這樣最終能長成什麼資質,就全憑氣運或它自身的意志了。

還有另一種是用加倍的靈氣去堆砌灌溉,用外力催都要將它們給催成優質的。可她眼下只是個練氣期,什麼點靈術春生術都無法施展,光憑想也是白搭。

思慮到這層,徐蠻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可也正是這道唉聲輕落的下一刻,她耳畔就響起道熟悉的聲音。

“翻弄這塊泥地,就能讓你這般專注,連我來了多時,都反應不過來嗎?”

徐蠻被驚到,一屁股坐在了泥土裡。

扭頭四處看了看後,壓低了聲音:“不是都已經說了個清楚明白嗎,你還來幹什麼?”

凌淵頓時無言以對,忽然就想起徐福所說的那個不入流手段。

抬起隻手捂向胸口位置,沉沉道:“阿蠻,我胸口疼。”

徐蠻翻土的手頓了頓,又繼續一下下的剷起來。

凌淵自然不會像徐福所教的那樣,說什麼是想她所致。

他扯唇笑了笑,面露坦然道:“你們是知道的,當年師尊在我體內種下道符咒。但我沒告訴你們的是,這道符咒不單單隻對我起到約束的作用,它還能奪了我性命。但那時,我已沒得選擇,你再是經不住半點奔波與折騰了。”

徐蠻因這話一怔地想起上輩子,凌淵突然就開始閉關的不見人。

徐福總是對她說,他在突破晉升,不好打擾。而她也知道,一些大能的確一閉關就會閉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可到最後,徐福的神情好像有點兒憂愁。她與人一起生活了幾百個年頭,哪能真的什麼也感覺不到。

但那時她以為,是凌淵遇到了瓶頸無法突破,徐福只是替主人煩悶罷了。

可如果凌淵此番說的是真,那他有沒有可能是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又或者已經、已經先於她與徐福之前便身亡了?!

要不然,連徐福都知道趕來救她,為何他卻悶不吭聲的毫無動靜?

閉關而已,遠沒有她的性命來得重要吧?而徐福最後的施救,完全是奔著赴死而來。

有什麼事能另他全無生志呢,只怕唯有凌淵這個主子了。

所以說,凌淵真的有可能,於她之前就悄無聲息的身亡了,再給幽冥澗的眾群擺出個閉關晉升的假象嗎?

徐蠻因這個猜測,驚恐得松落了鏟子,眼眶瞬間蓄淚的一把捂緊了嘴巴。

但下一瞬,她顧不上週圍還有人的憤然揮拳,砸向了那張滿不在乎的臉。

但一拳又哪能解恨,她將人壓在泥地裡,一拳連著一拳的揍下去。

“為什麼不在種下符咒之前說清楚,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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