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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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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南瓜

“一謝師恩,二謝師恩,三謝師恩!”

徐蠻嘹亮著嗓子喊完這三謝師恩後,看著面前這個接納她的人,滿心滾燙地又落下淚來。

因為她終於斬斷了與人為奴的一世惡緣,翻開了獨屬於自己篇章。她甚至覺得,說不定她生來死去的兩輩子,就是為了遭遇此刻,這仿若恩賜般的新生。

蓮鳳看著人又哭了,擰緊眉頭嘖了聲後,從袖袋裡摸出顆圓圓的測靈石朝人遞給下去:“別哭了,拿著吧。”

語氣說得,彷彿跟哄人似的。

徐蠻抽抽噎噎中抬眼一看,是顆內裡滾動看五色靈動的寶石。忍不住心道,這師尊果然是個好的。見她哭了,還知道拿個禮物出來哄哄。

頓時,整顆心都爆滿了暖意,忙忙將雙手舉高地接過那顆寶石道:“謝師尊厚禮!”

玉階上忽而更是靜默下來,然後便有道聲獨響:“這不是送你的東西,用完了還要還回來的。”

徐蠻尷尬得眼淚都止住了,忙掩下笑問:“那,這個是……”

蓮鳳舉扇擋了半邊面,也忍不住扭臉一邊道:“這是測靈根所用的石頭,快快握緊了它,讓為師看看你的資質如何。”

唉,原來是這麼個東西,瞧她這見識淺薄的丟人樣子。

說來徐蠻上輩子測靈根,還是跟著凌淵入天尋宗時。那時那個測靈根的東西,可沒長得跟眼前手中這個一樣。

再者時隔了好幾百年,她只是個卑微追尋著凌淵腳步而活的小奴才。哪怕隨他墜了魔,靠磕丹磕成了金丹修為,也是個空殼子的廢材金丹。

她不用殺人砍怪,不用降妖伏魔,仍像個尋常凡間女子一樣活著。做得最過份的,無非是偶而被徐福架到前頭去叫罵幾句。

所以才養成了分明在修真界裡活了幾百年,還如此愚笨的樣子。

徐蠻滿心羞愧地捏緊了手中的測靈石,過了小片刻見其中退去五色靈動,又慢慢浮現出藍灰綠三色淡淡時,便更是羞愧地頭也抬不起了。

因為哪怕再測百次千次,她仍是個水土木三靈根,資質不滿五階的廢材。

玉座上的蓮鳳看著那晶球裡的三色靈動,到沒有很失望的早已經習慣。畢竟他們丹峰這兒,資質好的也留不住。

是以,他伸手又拿回自己的東西,語氣與心態皆很平和道:“行了,你的資質靈根我都看到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你上邊還有四個師兄,你是小五。這丹峰的峰主雖然是師尊我,但你還有好些個師伯。師祖也早已仙去了,現在一一跟他們去見禮也沒這個必要。時日長了,該認識的自然會認識的。但你記住了,有好物一定要先孝敬給師尊,切莫讓幾個師伯給哄了去。”

說著,又朝椅邊揮了揮扇子:“你們幾個,過來認識認識師妹。”

這話落下,立刻有四名年青男子朝徐蠻走過來,齊聲道:“師妹有禮了。”

徐蠻也趕緊站起身,朝四人拱手回禮:“師兄們有禮了,師兄們有禮了!”

然後大師兄南玉又單獨見禮道:“我叫南玉,是大師兄,年二百五……五十一歲,金丹初期。”

二師兄在大師兄之後,也跟著站前一步。卻遲疑了數息,憋紅了一張臉的垂首道:“我是二師兄,我叫南、南、南……”

見他怎麼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三師兄南奮當下“噗哧”一聲的發出爆笑:“哈哈哈……你到是快說呀,快說給師妹聽聽你叫什麼名字啊。”

被如此嘲笑的男人,仍是見著禮低著頭,卻抬手朝身邊爆笑的師弟後腦勺上扇去一巴,才一股作氣道:“我叫南仁,仁善的仁,年二百一十六歲,築基大圓滿正準備衝擊金丹。”

“喲,誰不知道你是個男人啊,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女的了,用得著叫這麼明顯的名字嗎。另以,你衝什麼啊,你衝不上去,你卡住了。”

南奮大笑這番,閃身避過了二師兄南仁又揮打過來的巴掌,跳到了徐蠻面前,笑道:“我是三師兄南奮,一百九十六歲,築基八層。”

他說完就笑笑地退到一邊,讓了另一名更年輕的男子走上前來。

這人也不笑,反盯著徐蠻露出了抹明晃晃不懷好意的陰沉神色:“我是四師兄南圓圓,一百零八歲,築基九層。”

徐蠻覺得這四位師兄的名字都有點怪,但她不敢表露出來,忙見了個更深的禮,朝四位師兄也做了遍自我介紹。

“我叫徐蠻,現今三……現年八十,練氣三層。”

她把這話說完,才抬頭朝四位師兄禮貌又剋制地打量過去。

大師兄身量較其它三位要高些,氣質也貌似很溫文爾雅。二師兄好像有點靦腆,三師兄彷彿是個開朗的,四師兄好像有點……嗯,小壞的感覺。

果不其然,她這個猜測剛落下,就聽四師兄南圓圓面朝師尊拱首道:“師父,按照慣例,您是不是也得替剛入門的師妹改個名字才行。”

經他這麼一提醒,蓮鳳到真記起來了。

“嗯……”他舉扇擋唇,面向天空一邊開始深思起來,一邊嘴裡唸唸有詞道:“老大叫玉,玉是所有石頭裡最難養成的。但一則養成,便是吸取天地之靈氣貴氣逼人的。就好像丹藥一樣,也是費盡周折才能煉成的。老二叫仁,意寓著有懷著顆仁善之心。老三叫奮,意寓著奮鬥勤快點兒煉丹。老四叫圓圓,丹藥煉成的每顆都必需是圓潤的,奇型怪狀的是失敗品不能要。那小五呢,叫個什麼意寓的名字為好。想名字這種事情,真是太廢腦子了……”

他念唸叨叨的這話一出,二師兄南仁又難受地上前拱手道:“師父,合著只有大師兄的名字您想得最久最好聽。我們三個的,都是那麼隨便一瞎想就成了嗎,我要求改個名字!”

蓮鳳正為想名字頭疼著呢,忽遭這麼一打擾,滿臉不快地揮著羽扇趕他道:“去去去,一邊兒去。第一個徒弟肯定是要稀罕些的,就像夫婦生孩子一樣,第一個總是照著精細了養,疼得不行,名兒肯定是要想久些的。而第二個就沒什麼可再稀罕的了,便只好隨便點照著豬樣養了,能活命長大就行。”

南仁聽了這話,紅了眼地看向玉座上的師父,氣到一句話也不想再說。便淺淺施了個禮,退回到了一邊去自顧氣憤。

而四弟子南圓圓又忙站身去二師兄剛才呆過的位置,也朝師尊一拱的眯眼道:“師父,師妹的名字您想好了嗎?”

蓮鳳又是迴歸著看天深思,被這催促弄得心煩道:“急什麼急什麼,在想了在想了。我想個名字都要頭疼死了,老二還時時想著要改名字,真是枉負師恩,不孝順!”

這話一落,蓮鳳終於靈光一動又徹底失了耐性道:“煉個丹等它經由萬重養育燒煉到瓜熟蒂落可不簡單的,要不小五就叫南瓜吧!”

徐蠻聽著這聲南瓜心裡一“咯噔”,直覺無比排斥這個土得掉渣的名字。甚至有點大逆不道地想著,她這師尊在取名這一塊,腦子裡說不得有個大坑。

她是絕不要叫什麼南瓜的。

這不是比那些凡世裡的鄉下地方,叫什麼狗剩子臭石頭,王翠花李桂花的還要土味十足嗎。

叫了個這麼樣的名字,徐蠻覺得她肯定沒什麼自信能好好展望未來了。

是以,越四師兄南圓圓而過,過份地接近了玉座之人,又拿出了自己那堆符,分出了大半遞給上去。

將面上神色,擺起得格外親和又諂媚道:“師尊,這些金剛不壞符與神行符是做徒兒的孝敬您的。另外,想名字是個挺累人的活,不如就讓我叫徐蠻這個名兒算了。您老人家住持這場考核也累著了,不如早點回去歇著?”

話說著的同時,徐蠻又接連塞了好些符籙到師尊的那隻手掌裡。

就像在凡世裡剛入宮的那幾年,徐蠻的日子很不好過,便拿出自己微末的月例銀子,淘換來些東西四周圍討好送人一樣。

後來跟在徐福手底下時,徐蠻也是這樣乖覺地討好著他,才少捱了些他的打罵。

像她們這種卑微的小人物,只要能活得輕快,什麼方法都會用一用的。

蓮鳳深深看了眼面前的新徒弟,默了會就把手中一堆符收到了懷中,長吁了口氣道:“行了,既是你喜歡原來的名字就隨你吧,現在讓你大師兄帶你去峰下外門安排個住處。以你這個資質,還是先從重新洗髓淬體開始吧。另外,我一想到凌淵那小子當年走問心階只走了不到五十階就下來的那個狂拽樣子就大恨。小五你也去給我走一遍問心階,一定要強過你的前主子給我好好打他的臉才是!”

只要不叫什麼南瓜,其餘的皆不成問題。

徐蠻頓時感覺周身一鬆,立刻轉身站到大師兄南玉跟前望著他友善一笑:“大師兄,有勞了。”

南玉也望著人回以溫和笑容道:“那師妹就跟我來吧。”

說完,二人齊齊向蓮鳳辭別。

等背身走下臺階一大段路時,徐蠻才記起她好像望記了個什麼東西,這才回首遙遙望去。

至此才發現,原來最難的是第一步。只要邁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後邊的就會簡單多了。

她現在滿心展望著未來,只覺得這個凌淵的傀儡人,反是她不能與過去徹底決裂的負累。

她開始後悔捏了他出來,已在想著怎麼解決了他。

但在這之前,先到了穩定的住處去再說。

是以,又快步而上,拉了他的手下來。

下山去到外門時,徐蠻是同大師兄坐著個大大的翠葫蘆飛下山的。

如果算上上輩子,徐蠻已有三百多年不曾踏上天尋宗的外門地界了。

可當她真正再次立身在這片土地上時,又被弄得震驚無語了一次。

沒有入得仙門幻想的這個地界裡的人們,肯定都是住在白霧飄渺不染塵煙的雲上的。

哪知他們有部分,卻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

她的前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盡,樹木稀鬆不成林的漫漫山野。而這沿綿數十里的山坡,由四縱相連的青石板路相接。

每個山坡上都有看似富貴的木屋樓閣,或是看似貧窮的泥巴草屋落座著。且每座屋的前邊,都有塊面積或大或小的田地。

這些田地裡,皆種著供給內門丹峰所需的靈草。

徐蠻還沒把視線從那些一邊辛勤種田,一邊喧譁聊天的外門弟子身上拉回來,就被大師兄又帶往去另一處地方。

那是個離內門問心階很近,又很偏僻的地界。

房子由全黑的木製搭建而成,因而襯得屋內特別的陰暗。

徐蠻邊隨大師兄南玉往上走,邊聽他低聲說:“現在領你去見的是外門的管事,名叫辛追。”

徐蠻點點頭記下,任由大師兄南玉當先邁上樓間平臺,朝裡邊的人敲響了門框。

然後,在一片暗淡的燭光搖曳中,徐蠻看見了那個坐在桌後扒拉著算盤的三十多歲男人。

當他抬頭一眼望來時,徐蠻想到了句如玉天成之感。

這人像徐蠻一樣長著雙桃花眼,但卻不若徐蠻這樣閃著怯懦失了風情與光澤。

像是黑暗裡的一輪明月,將整個空蕩的屋子都稱出了幾許不凡的味道來。就連那扒拉算盤珠子的手指骨,都好像生得特別的漂亮。

從整體上來說,這人與大師兄南玉的氣質有點兒相似。但不同的是,大師兄南玉眼中是一片平靜從容。

而這人的眼,一望便知歷盡透了世間蒼桑。

因相似的味兒,總是能極易瞭解的。

說實話,徐蠻極不愛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與相處。因為他們無形中透露出的負面情緒,會拖得身邊的人跟著一塊兒窒息。

她上輩子便有夠墮落自悲自棄的了,重活的這一回自然是能離這樣的人有多遠就離多遠了。

正當徐蠻這麼想著時,那雙眼卻忽然朝她望過來。掀唇欲語不語的,一雙眼裡彷彿含滿了波光。

徐蠻翻了個白眼不喜極了,忙收回眼神避在了大師兄南玉身後。

卻聽那人用著把柔得可溢水的嗓音說:“南玉師兄,您身後的這個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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