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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王妃在大理寺做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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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文家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蘇軟軟在宮城門口沒等到荊九夜。

這兩日,她習慣了荊九夜跟她一起查案,忘了他不是大理寺的人,他有自己原本的事務去處理。而她自己一來是在宮裡待著太閒,二來是答應了景廷時要幫他把白骨案查清楚,再來她法醫職業的本能驅使著她。

荊九夜不出現其實才是最正常的,只是他昨日離去得實在倉促。蘇軟軟想起他蒼白的臉,難道是生病了?他走時的那身手可不像是突發了什麼病痛的人。

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也就不想了。

宮門口等著的馬車是景廷時安排的,蘇軟軟帶著綠芷先去了文家。

-

文家竟然也是在慶寧街,不過是在東街角,和荀睿他們家是東西相對。

大門緊閉著,門頭上有鏤空的雕花木牌,兩側各掛了個紙皮燈籠。

綠芷上前輕輕的叩了叩門,一個小僕打扮的年輕人從裡打開了門。

說明了來意,小僕引著她們進了門。

進得門後是不大的一個四方院子,左右各載種了顆樹。蘇軟軟不認得,枝繁葉茂的,反正是四季常青的品種。

再往裡走,過了一道拱門,轉向壁間的木迴廊。迴廊沿著一個池子圍繞著,池不大,但有假山石景,草木花卉,裝點得很是雅緻。

這道景剛走到頭,便到了一間前後通透的屋門口,小僕施了施禮:“兩位姑娘在廳內稍坐一下,我去通報家主。”說完便從一旁的小門退出去了。

蘇軟軟隨意撿了把椅子坐下,回頭往外望去,剛剛的景色換了這個角度看,竟然形成一副山川河流之勢。蘇軟軟心中讚歎,主人家的品味不俗,自有一番高情遠致。

稍頃,文興淵從後堂門內走了進來。

“阿軟姑娘,久等了。”

今日他著了身白色的衣衫,裡衫腰間鬆鬆的繫著綢帶,寬大的外袍上臂有銀線繡著柳枝圖案。沒有束髮,額髮全部往後攏著,頂上別了支木簪,長髮隨意的垂落在後背。

“文先生……”蘇軟軟微微吃驚。

文興淵容貌生得端正,今日的這副尊容在儒雅溫和的氣質間散著些肆意,與昨日在書院裡謹嚴收斂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似覺察到蘇軟軟的詫異,文興淵溫和的笑笑:“今日沒打算出門,在家隨意了些。還請阿軟姑娘不要見怪。”

蘇軟軟回神,倒不是見不見怪的問題,而是沒想到文興淵會有這樣的一面,她原以為他是個極其穩重的書院先生,對自己也會是刻板嚴律的。不過又想到此番前來取香的目的,倒也不能被一葉蔽目。

“是我打擾文先生了。”蘇軟軟道。

小僕端上了茶點。

“剛剛進來走這一路,我見著真是景觀雅緻巧妙,不知是哪家匠人設計?”蘇軟軟低頭飲了一口茶。

“哪是什麼匠人,是我母親……”文興淵忽然頓住,只一瞬又不動聲色接著道,“她設計找人打造的。”

蘇軟軟心裡竊笑,這可是你自己把話扯上去的。

昨日他們在一堆卷宗裡並沒有翻找到豐蘭失蹤的官方記錄,不過之前聽易婆婆說豐蘭的乳孃高碧花和她是同鄉,易婆婆老家在南州。蘇軟軟多問了一些,得知到南州那邊的人最喜宅園合一,也很擅長在有限的空間裡疊山理水、移花植木。

剛剛她一路走過來,見文家園子雖小卻獨具別緻,心思一動,便故此一問,果然是與豐蘭有些關係。

“難怪文先生兄弟二人都如此出類拔萃,原來令堂便是講求之人。想必祖上也是書香之家,受教了不少薰陶的。”蘇軟軟有意強調文家兄弟,想看文興淵的反應。

文興淵低頭沉聲笑了笑,沒有接話。

“對了,令堂在府上嗎?正好今日也能拜會一下。”

“母親……不在家中,她出門遠行暫時還沒回來。”

“啊,那不太巧。”

“阿軟姑娘有心了。”

文興淵接著道:“阿軟姑娘先坐一會兒,我去把準備好的薰香拿過來。”

說著,便起身微微頷首轉身往後而去,寬大的袖袍掃起一股輕悠的風。

蘇軟軟品了兩口茶,又拾了幾塊糕點吃,隱隱間聽到後頭傳來人聲。

“二公子,家主在前廳會客。”

“我去看看又怎麼了,別攔著我。”

“二公子,二公子……”

腳步聲響落在大廳中。

文興嶽看到蘇軟軟先是一愣,可能是沒料到三番兩次能遇到,隨即又神色如常的和她招呼:“原來是阿軟姑娘。”

“文公子,你好,又見面了。”

蘇軟軟見他也是一身白衣,和文興淵的裝束很相似。只是他身形單薄瘦削,那腰間鬆垮的綢帶更是把腰繫得盈盈一握,再加上他原本秀麗的長相,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毫無違和的扶柳之態。

他手裡還提著個木盒子,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哥哥呢?”

“他去取薰香了。”蘇軟軟道。

“薰香?”文興嶽臉色變了變。

“就是你做的那一種,香味清冽,我向他討要了一些。”蘇軟軟補充道。

文興嶽冷了一張臉。

“阿嶽,你怎麼還沒出門呢?”說話間文興淵已經回來了,手上捧了個長形的小木匣。

“哥哥,你又要把我特意給你做的香送人了麼?”文興嶽臉色不太好看。

“你做了那麼多,我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完,氣味過去了就不能用了,放久了還容易潮。送一些出去,也不算浪費。”文興淵道。

文興嶽咬著下唇,瞟了兩眼蘇軟軟,沒再說話。

文興淵開啟手裡的木匣,裡層是用黃色的布匹墊著,有一小捆裹著白紙的細長籤狀物放在狹長的隔間中。

“這是一些線香,另外還有薰香。”他指著長籤底下分隔,裡面也是用白紙包著的一小坨一小坨的物品,“阿軟姑娘拿回去看怎麼用吧,可以插香壇裡,也可以裝在香球中薰染衣物、床帳什麼的。要是喜歡,用完了再來拿些便是……”

“嘩啦——”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文興嶽坐到了自己放木盒子的椅子上,木盒被他碰撞在地,裡邊的東西翻灑出來,叮鈴哐啷的滾了一地。

蘇軟軟接過文興淵手裡的木匣,轉身遞給綠芷拿著,低身下去幫忙撿東西,聽見文興淵輕輕嘆了口氣。

她拾起一根不知是銅製還是鐵質的東西,反正掂在手裡挺有份量的,正要放進木盒裡去,腦中一閃,她縮手把那東西又拿回了眼前。

這是個類似扳手和錘子結合造型的物件,金屬材質,手握那一頭包裹著有木柄,接頭處是圓形的孔洞,孔洞裡頭旋緊著一根十分貼合的空心金屬管。

蘇軟軟不知這是幹什麼用的,眯起一隻眼往那空心裡看。

“你在幹什麼?”文興嶽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放進了木盒子裡。

蘇軟軟伸手遞過去:“這是什麼東西呀?”

文興嶽一把接過來,不帶好氣的道:“調琴絃用的,沒見過嗎。”

還真是沒見過。

蘇軟軟又想起了喻真案臺上放置的銅槌,她突的開口問道:“文公子認識喻真嗎?”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人都僵了僵。

文興嶽手裡抓著木盒蓋子在往上蓋,對了幾次都沒對得準,他乾脆直起了身,看著蘇軟軟道:“怎麼,阿軟姑娘認識喻真?”

蘇軟軟轉臉朝文興淵看了一眼,毫無隱瞞的回道:“前日去林清觀,十王爺帶著順道去喻真那兒坐了一小會兒。”

文興淵身子僵著沒動。

“喻真我當然認識,雅樂之人。”文興嶽終於把蓋子對準木盒蓋住。

“我們還聽喻真彈了幾首琵琶曲,她琵琶彈得很好,曲子也不錯。”頓了一頓,蘇軟軟瞄了一眼文興嶽細長的手指,“文公子也是擅長琵琶麼?”

那木盒兩側還套了一條皮帶子,文興嶽抓起皮帶掛到了單肩上揹著:“絃樂是相通的,琵琶我會一點兒,不過要說擅長,還是琴箏更適合。”

他回頭看了一眼文興淵:“哥哥,我出去了。”

文興淵似被這一聲叫回了神,這才動了動有了迴音:“好,路上小心。”

蘇軟軟見文興嶽遠去的白影,回頭也起身告辭。

文興淵和她一同走到正廳門口,蘇軟軟轉頭問道:“文先生也認識喻真麼?”

文興淵彎唇一笑:“阿嶽認識,我自然也是認識的。”

-

文家出來後,蘇軟軟同綠芷先回了一趟大理寺。

景廷時和關鼎都不在,問了下門房的人,說是去易渠河了。蘇軟軟猜測可能在忙打撈的事情。

又問了問九夜大人是否來過,門房人回說沒見到。

想來真是有事忙去了,今兒是沒時間來陪著她們查案。

在街上逛了一圈,蘇軟軟挑了家乾淨的飯館,和綠芷一同把午飯解決了。稍作休息,又去商鋪買了些糕點,便往易慈婆婆的如意巷去了。

-

剛到門前,蘇軟軟就聽見裡屋有說話聲,還伴隨著時不時的笑聲。

蘇軟軟學著荊九夜之前叩門的樣子,輕輕叩了三下,這次裡面的人倒是很快,還沒應聲就直接開了門。

開門的是個沒見過的白髮婆婆,應該就是易婆婆說的同鄉姐妹——文興淵母親的乳母高碧花。

“花婆婆。”蘇軟軟叫道。

高碧花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我不姓花,我姓高,叫我高婆婆就好。”

“高婆婆。”蘇軟軟立即改口。

叫什麼無所謂,先前也是聽易婆婆一口一個阿花的叫著,這才稱呼她花婆婆。

“是阿軟和綠芷嗎?”易婆婆在裡面院裡問道。

“是,易婆婆,是我們。”

“快進來吧。”

幾人一同進到小院裡,易婆婆守在木桌前坐在矮凳上,面前放著一個淺底的竹筐子,裡面有針線布匹,像是在縫補什麼。

她虛了虛眼,側頭往她們身後看去。

“易婆婆,他今天有事忙,沒時間一起過來。”蘇軟軟知道他在找九夜。

蘇軟軟又朝綠芷點點頭,綠芷提著手裡的東西徑直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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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會兒,桌上就擺了幾盤子的糕點,綠芷最後端上泡好的茶後,也在旁邊矮凳坐下了。她不多話,一邊聽著,一邊添茶。

蘇軟軟剛剛問到豐蘭失蹤的事情,她潤了潤唇:“高婆婆,我們在查一起案子,或許是和文家有關,又或許是我們猜測有錯,現在一切都不確定。所以我可能會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到您,如果您覺得能說就說,不能說也沒關係。”

高婆婆點著頭:“沒事的姑娘,易慈約我的時候已經給我說了,其實吧我心裡也是不怎麼踏實的。我和易慈交情幾十年了,她說小九是有本事的人,我自然是相信她看人的。你們是一起的,那我也是相信你的。”

蘇軟軟道:“好,那我們就繼續。您說豐蘭……呃,您說您家夫人失蹤是在一年多以前?那是怎麼回事?”

高碧花輕輕嘆道:“也快要有兩年了。”

她仰頭似是回憶了一下:“那天,夫人倒是收拾了些東西,我不知道她收拾什麼,她沒讓我管,還避著我。然後她就出門了,這一出去就再也沒回來。”

“晚上我問大公子——就是文興淵,他說夫人可能是出門辦些事,讓我不要急,再等等。我想公子都這樣說,那我就沒多想。”

她又嘆了口氣緩了緩:“這一等就過去了四天,第五天我實在坐不住了,又去問公子,公子說夫人或許是獨自出門散心去了,反過來問我有沒有見她收拾東西。我去查了查夫人的衣物,沒見少的。我心裡不安,偷偷跑去京都府衙報了官……”

蘇軟軟他們並沒有找到報官的卷宗記錄,忍不住問道:“高婆婆,您確定您報官了?”

“當然,我親自去的。不過報官的第二天我又去撤了案……”

難怪在失蹤卷宗裡找不到記錄,報案又撤案的卷宗沒在這裡邊。

“為何?”

高婆婆道:“因為公子拿出了夫人寄來的一封信件。”

“信上說什麼了?”

“夫人說她要回老家住一段時間,說是處理一下老宅的事情,臨時走的急,忘了給我們交待。”

“您相信嗎?”

高婆婆道:“我們原籍是南州,夫人嫁給老爺後才到了這臨陽城,老老爺和老夫人過世之後,那老宅一直荒著確實是打算處理,之前夫人倒是偶有提起這事兒。”

“那您家公子呢?他也相信嗎?他什麼態度?”

“公子自然也是相信的,他說是夫人的筆跡,我也看過的,確實是夫人寫的字。”

蘇軟軟想了想,又問道:“南州到臨陽有多遠,第六日收到信件合理嗎?”

高婆婆微微笑了一下,道:“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當時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夫人信裡早已經說了,她還沒到南州,還在半道上的,說是想起來怕我們擔心,這才先寫封信寄了出來。”

“那後來呢?她就這樣一個人回去處理老宅,也沒個人幫手什麼的,不要緊嗎?高婆婆您說您心裡不踏實,是有什麼懷疑了嗎?”

高碧花又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家夫人呢,性子很要強,就沒有她處理不下來的事。就算真的處理不下來,她也是不會要人幫手的。”

“那文公子呢,讓親兒子幫手也不行嗎?”

高碧花道:“夫人自小聰慧,知書識禮,書讀得比她那些堂表兄弟還要好。夫人孃家原本也是官宦之家,可是老老爺不小心得罪了人,再不能為官。夫人是有一身學識,但是女子也不能考功名。哎,這一下子,親戚朋友都撇清著關係,也再不來往。”

蘇軟軟心裡又有點想罵古代的不平等制度。

“後來夫人遇到了文元良老爺,老爺當時就是要上京考試的,夫人見他頗有才學,有心扶助他一把,也想著有朝一日他摘得功名能讓家裡重新振作起來。”

“可是啊……哎,文老爺他竟不是個求功名之人。考了兩次沒過,文老爺便不再考了,開了個書院,當起了教書先生。夫人氣得不行,總是在家數落老爺不知進取。老爺脾氣倒好,從不還嘴,任由她說。可她說她的,他做他的,沒多久聽說在外面認識了個不清不白的歌女,要納人進門。”

“哎,你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呀。”高碧花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嗯?這茶倒是香。”

蘇軟軟繼續問她:“所以夫人不讓人進門?”

“怎麼可能讓她進門。夫人那麼潔身自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讓那樣的一個女人進來。哎,那段時日和老爺總是吵,老爺還是不還嘴,就是動不動就不回家。不回家肯定就是和外面那個女人在一起的。聽說兩人是住在一個船屋裡邊的。”

“到後來夫人也拿他沒辦法,就不管他隨他去了,把心思全部放到了公子身上。”

“還好公子爭氣。我看著公子長大,從沒見過這樣乖巧的孩子。從小就聰明,好學,懂事又謙虛。真是個好孩子啊!”

說到這裡高碧花會心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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