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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發招,刀下留情:闖入18個光怪陸離的奇異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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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命艙

1

啤酒節。

整條街都被大排檔佔滿,空氣中瀰漫著啤酒花的味道,經久不散。賣唱者揹著吉他,歌聲淪陷在夜晚狂歡的喧囂聲裡。

街道中間是一片長方形的高臺,上面連著水管,人們圍在那,看酒量好的人跳上臺子,把水管塞進嘴裡擰開把手——直接就有啤酒從管子裡噴出來。

臺子旁邊的人越來越多,都盯著一個女人看。她身材微胖,皮膚黝黑,看上去就是個尋常的中年婦女。但是啤酒水管已經插在她嘴裡足足五分鐘了,正常人頂多堅持三十多秒。

她又喝空了一整個數十公升的啤酒泵。臺下掌聲雷動,啤酒節的主辦方上來更換新的啤酒泵,就在這時,一個沒有穿工作服的青年也跳上了臺,抱住了那名婦女,嘴對嘴吻了上去。

酒精和燒烤的灼熱讓四周響起震耳欲聾的起鬨聲和尖叫聲。

可就在這一吻之後,女人不見了。青年擦著嘴上的啤酒一臉苦悶,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酒樽。

2

「你的名字?」

「顧啟塵。隸屬於特殊事務警務部。」

「生命艙失控事件的前因後果是什麼?」

「3 月 1 日,我被刑偵研究所的那個瘋……那個叫傅星華的研究員叫去,他們有了新的發明,可以短暫地賦予一樣物體生命。這個原來是證物科的一種技術,也就是把證物放進生命艙裡,證物會暫時人形化,說出案發前後的見聞。」

「你覺得這種技術聽起來科學嗎?」

「作者已經被截稿日期逼瘋了,不會管這種事兒了。」

「行吧。過。也就是說這技術叫作生命艙是吧?」

「嗯。臨走時候我問傅星華,生命艙可不可能做得小一點,甚至便攜化。因為現在的生命艙大約是一個五十平米的空間,執行起來消耗太大了……」

「傅教授怎麼說?」

「傅星華說他早有準備,生命艙的能量如果極度濃縮,可以濃縮成一瓶 500 毫升礦泉水瓶的大小。所以我就問他這瓶水在哪……」

「在哪?」

「……」

「顧警官?」

「……他們找了半天,找不到了。一個實習生說,她剛才順手把濃縮液放在實驗室旁邊小房間的茶几上了……」

「怎麼這樣不當心,找回來了嗎?」

「……然後,我想起來,我剛才確實在那間小房間休息過,看到茶几上有瓶水,口渴,就順手……」

「……顧警官,你好歹也是警察,那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在外面喝來路不明的液體……」

「不是,他們裝在一個普通礦泉水瓶裡面……」

「……你讓人說你什麼好。所以你喝了生命艙的濃縮液,結果就是……」

「結果就是……3 月 2 日有緊急案情,博物館被搶劫了,特警隊過去辦案,就發生了生命艙失控事件……」

顧啟塵自己都沒想到,因為喝下那瓶水,他變成了一個移動的生命艙,可以賦予物體生命。去博物館打擊犯罪時,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有這能力,參與了清點展品的工作。

當天晚上,館裡某個展廳的文物都變成人形,自己長腳跑了。

顧啟塵和傅星華都吃了大處分。特殊事務警務部成立了國家寶藏回收計劃,勒令二人想辦法把變成人形混入社會的所有文物找回來。

好在被賦予生命的東西是不會自己變回原形的,必須由顧啟塵找到它們,再把它們變回去。所以他問那個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的天才研究員傅星華:「怎麼把它們變回去?」

傅教授推了推眼鏡:「是這樣,你現在等於一個行動的生命艙,只要把賦予出去的生命力吸回來就好了。」

「……吸?」

顧啟塵有些不安。

傅星華點頭:「吸,用嘴吸。」

「……只有這個辦法嗎?」

「我怕其他辦法你更難接受。」

「……」

不幸中的萬幸大概就是,被變成人形的這些文物的行為和正常人差異極大。比如這次找到的唐代酒樽,化成人形後,每天除了喝酒還是喝酒,上過幾次頭條了。

3

顧啟塵自然不可能放過傅星華這個罪魁禍首。

傅教授也算是當世少有的少年天才,傳說還在唸小學的時候就顯露出非凡的智慧,試圖把升旗儀式用的旗杆改造成中子發射筒,有過被家長送進精神病院檢查的黑歷史。不知是懸崖勒馬還是學會了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傅星華順利在十八歲讀完了碩士,進入了刑偵科研所,專門研究協助調查的科學儀器。

一開始,顧警官對傅教授很是敬仰,畢竟是智商疑似高達二百二的天才,青年才俊,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鏡,活脫脫一個衣冠禽獸。後來顧啟塵發覺不對,身為特警的他越來越懷疑傅星華的身份,擔心是不是小學時期的傅星華被送去精神病院看病,被人和一個精神病掉包了。

有次研究所聯絡顧啟塵,說新研發了一種電子彈,這種子彈哪怕擊中人體也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卻可以讓人瞬間昏迷。要是投入使用,那以後遇到劫持人質的事件就好辦了——顧啟塵興沖沖趕過去,然後傅星華扛著一支火箭炮出來:「電子彈直徑大約二十五釐米,需要用火箭炮發射器。但是請放心,哪怕直接命中頭部,也不會造成傷害的……」

顧啟塵死也不同意實驗這玩意兒。

還有一次研發了光學迷彩的隱形防彈衣。那是個情人節,顧警官正難得有個假期參加家裡安排的相親,剛剛審問到妹子的高中經歷,傅教授就用這個爆炸般的研究成果解救了那位少女,成功把顧警官引誘進了實驗室。

那件防彈衣確實可以隱形,但問題是隱形模式耗電極大,使用者需要隨身攜帶一個約 150KG 的充電器。

還有一次……

在這些不堪回首的血淚記憶裡,生命艙事件無疑將顧啟塵的情緒推向了一個高潮。他真的計劃搞一次精神病院的調查之旅,看看有沒有一個叫傅星華的重病患飛越瘋人院;或者去問一下 NASA 有無什麼機密行動,導致外星人出逃。

「顧哥,有市民投訴非法放生。」同事把全市每天發生的所有案子都轉接給他,「你要不要去看看?」

顧啟塵一聲不吭地走出去,打電話讓傅星華滾去地鐵站碰頭。原來好歹也是特殊事務部的警員,手裡都是大案,現在就因為生命艙的事兒,連偷腳踏車這種小事都要去看一眼是不是什麼秦代青銅馬車乾的。

到了目的地一看,是個市內的公共綠地,小河邊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有,把桶裡的魚蝦蟹往河裡倒。

「停一停都停一停!」他衝過去喊停,「都散了!這邊不許放生!」

見警察來了,這些人倒也不鬧,各自收拾水桶回去了。顧啟塵攔住了兩個帶頭的:「這事兒誰組織的?」

「——我。」

一個彪形大漢擋在他面前,滿身刺青,光頭鋥亮。

一串佛珠和一根大金鍊子一起掛在他的脖子上,非常有後現代主義的神性美感。

論身材,顧啟塵也有一米八的個子。這個大漢可能都有一米九幾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傅星華待在不遠處看著,估摸著要是打起來,自己是不是能趁機試驗新發明。

附近的人也感受到了氣場的壓迫,紛紛繞開倆人,避免被殃及池魚。顧啟塵退開一步,警惕地看著對方。

大漢也動了。身體微微前傾,大概是準備攻……

——然後,這傢伙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

「給您添麻煩了。」

說完了,轉身要走,傅星華忽然衝他揮手,舉起了 PAD。螢幕上是一張文物的照片——宋代佛像。

……等等?這傢伙也可能是文物?

顧啟塵面對過這世上最險惡的犯罪分子,但卻沒有勇氣面對吻錯人的後果。說這傢伙是佛像變的,還不如說這就是個從良的小額借貸催討隊長吧……

他把人堵住:「站住。」

大漢歪頭看他,飽滿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帶著股男人腋下汗水的蓬勃氣味。

「傅星華。」顧啟塵決定還是先確定一件事,「幫我問一下上級,我如果因為判斷錯誤被活活噁心死,算不算因公殉職?能不能追認烈士?」

傅星華的笑容告訴他四個字——你想多了。

為了任務,為了任務……

深吸一口氣,顧啟塵決定速戰速決,就在這時,大漢居然扭頭就逃!

被察覺了嗎!

他隨後追上,和大漢當街纏鬥起來。顧啟塵根本不敢下重手,要知道這些傢伙的本尊都是國家文物,要是磕著碰著了……

「啊!」

他留手,下場就是臉上被大漢揍了一拳,當場就眼冒金星,整個人被揍得往河裡飛去。

傅星華喊人一起把人從水裡撈出來。顧啟塵捂著頭:「他到底是不是佛像變的啊?!還是個心虛潛逃的通緝犯?」

那人嘆了口氣,把 PAD 舉到他面前,宋代佛像簡單的描述下,有一行註釋:

此塑像為鬥戰勝佛。

4

因為腦震盪,顧警官在醫院被觀察了三天。

「你最好快點恢復,」傅教授給他發了訊息,「那位鬥戰勝佛已經把附近小區的青年都忽悠去出家了。」

但醫院裡的顧啟塵沒空看手機——就在早上查房之後,他發現有個沒見過的老醫生在病房裡晃悠,護士問他是誰,老頭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丟失的文物裡面有一本醫經!

顧啟塵頓時反應過來了,這老頭可能也是文物變的,於是立刻拔了點滴追上去。這兒畢竟是醫院,不能鬧太大動靜,而且對方老胳膊老腿的,打壞了怕是不好。所以他只是偷偷跟著被護士戳破了身份的醫經,準備到個沒人的地方,趁其不備拿下。

老頭可能也發覺被跟蹤了,一直往犄角旮旯裡跑,結果七繞八繞,進了一間檔案室。

「咳……」

陳舊檔案室的門一開,無數塵埃撲面而來。顧啟塵一邊咳一邊尋找老頭的身影,在左側書架後,一個佝僂身影一閃而過。

「——別逃!」

他撲過去,一把將人揪住,存放著檔案的書架應聲被帶倒,醫院的檔案檔案散了一地。那老頭掙扎了幾下,就被顧啟塵摁在地上,變回成一本古籍。

「呼!」他擦掉頭上的冷汗,把古書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準備離開。但就在這時候,地上的一份檔案以及書架的分類引起了他的注意。

——死亡患者檔案。

檔案從牛皮紙袋裡滑落,熟悉的名字落入眼中。

「傅星華,男,出生日期……死亡時間……」

顧啟塵的頭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蜷縮在地。天地都在旋轉,無數的尖叫聲和哀號聲盤旋不息……就在這巨大的折磨中,他陷入了一片黑暗。

——顧警官?

——顧啟塵?

渾渾噩噩間,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睜開雙眼,人已經躺在純白的病房裡了。身邊坐著傅星華,神色有點焦急。

「醒了啊。」見顧啟塵睜開眼,那人鬆了口氣,「有人發現你昏倒在檔案室裡。你去那兒幹嗎?」

「我是去……哦!找到了這個!」

他從懷裡掏出古籍。這時,就像有一根繃緊了的弦發出一陣鳴響,劃破腦中的平靜。

那份死亡患者檔案……

「對了,你的主治醫師告訴我,這段時間要注意你的精神狀態。」傅教授的聲音打破了他的神遊,「你長期精神緊張,又被打中了頭部,很可能出現幻覺。」

……是啊,是幻覺嗎?

那就對了。

傅星華好端端地坐在這,怎麼看都不像借屍還魂。顧啟塵揉揉頭,從床上坐起來,準備出院。

「城南那邊發生了連環殺人案件。沒有指紋、腳印,沒有任何的生物線索。」

三天後,在城南某個公園的長椅上,倆人坐著分析情報。

這些被賦予了生命的物體,根據原本的用途,會有不同的行為傾向。比如文物酒樽就會去啤酒節上狂喝酒,還有個晉代的盤子,到處吃霸王餐。

花瓶變成了一個妹子,摘了植物園裡好幾棵展示用的新品種牡丹。之後顧啟塵還要去局裡報銷賠償。

現在一向治安良好的城南那邊發生連環殺人案,說不定也……

顧啟塵走向面前的一棵老松樹,上一場殺人案,就發生在這棵樹下。

「——為什麼不能直接把樹變成證人,讓它說說兇殺案那夜發生了啥啊?!」他扭頭罵傅教授。

「有生命的東西是沒法使用生命艙的哦。」那人拍拍長凳,「你幹嗎不問它?」

長凳也正對著兇殺案現場,應該也有目擊。顧啟塵心裡好過些了,伸手拍拍這個長凳。

「……喂,為什麼沒反應?」

「這個啊,是因為你體內的生命艙能力已經在消退了。光靠普通的接觸,不能把物體變成生命體呢。」

「那要怎麼辦?」

「一樣啊,把生命力吹進它裡面就行了。」

春和日麗,一對母女散步路過。小姑娘拉拉媽媽的手:「媽媽,那個叔叔為什麼舔凳子?」

「噓!不要看,快走快走……」

顧啟塵寒著臉站起來。在他面前,長凳變成了一個綠衣青年。

長凳作證,兇殺案發生的那天夜裡,被害人是被一男一女兩名兇手殺害的,兇器是長刀。

沒有路燈,哪怕正對著現場,長凳也沒能看得很清楚。「倆人身手很好,」他說,「受害人一下子就沒聲了。」

問完了。

顧啟塵糾結地看著這青年,青年也看著他。一旁的傅星華咳了一聲,突然從後面狠狠按下了顧警官的頭。親完的瞬間,青年變回長凳。

顧警官跪在地上乾嘔。他自顧自查資料:「一男一女,身手很好……啊,會不會是北朝的這兩把戰刀?」

PAD 上是這次丟失文物的照片,北朝戰刀,兩把,是一對雌雄雙刀,歷史上被賜給了北朝人李雍容。

哪怕只看照片,刀刃上的鐵鏽也如血跡一般,透出一股寒意來。

「這種戾氣深重的寶物流落在外,就算這次殺人案不是他們做的,以後也後患無窮。」顧啟塵知道,比起其他人畜無害的寶物,要先把這兩位祖宗找到,「但是監控攝像還沒查出來倆人之後去哪了……」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兇殺案發生的那塊地方。

死者和兇手當時都在那兒,站在公園的地上。但是……

……不,應該做不到吧?!

顧啟塵遲疑地回頭看某個科學瘋子,回應他的,是那人文氣的笑容,好像在說,對,就是你想的這樣。

母女沿著湖邊散步,又繞回來了。

小女孩又拉拉媽媽的手:「媽媽!那個叔叔在啃地上的土!」

「噓!別看,快走——」

5

「往北面走了?」

泥土變成的棕色肌膚壯漢點點頭。可是,現場又寂靜了下來。

傅星華拍拍正在極端糾結中的顧啟塵的肩:「別掙扎了,你不把它變回原樣,公園就會多個坑。」

「……」

一分鐘後,顧警官一邊捂著嘴乾嘔,一邊提著傅教授的領子往北走。沿著城南的人造湖走了一段,傅教授撐著膝蓋,說自己走不動了。

顧啟塵斜眼看他:「百無一用是書生。」

但這情景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遇到過似的。

「顧警官,嚴格來說你和智障人士的智商差距,比你和我的智商差距要小。」

「……」

顧啟塵正要還擊,可是在人工湖的另一端,他們見到了一個熟悉的景象。

——男女老少端著水桶,正往人工湖裡倒著魚蝦蟹。其中一個高大的身影鶴立雞群,滿身文身,佛珠與金鍊爭輝。

冤家路窄!

這次,顧警官不打算留手。這可是鬥戰勝佛級別的戰鬥力,上次只是被揍一拳就成了腦震盪,要是這次對方決定來個金剛怒目,明年自己的墳頭草都要三尺高了。

他衝了上去,踩著一個水桶就飛身向大漢撲去,漢子只是抬手,輕描淡寫地擋下這一擊。

「灑家塵緣未了,還不能隨你回去。」他說,「等了卻這段執念……」

「別吧,大師,親一下的事兒,露水姻緣,別執念太重了。」顧啟塵從口袋裡掏出潤唇膏和口腔清新劑,做好準備工作。

「有兩個魔障在這附近危害蒼生,灑家必須降服了他們,才好安心回去。」

顧啟塵心裡一動——莫非,佛像也察覺到那兩把戰刀的戾氣了?

說不定文物和文物之間有感應!帶上這傢伙!

傅星華也附耳這樣建議。

三人從早找到晚,整個城南的攝像頭基本都過了一遍,只能得到模糊的線索。這二人已經殺了四個人了,兩男兩女,作案目標都沒啥共同點,最可怕的情況就是見到落單的人就殺。

因為殺人案,夜晚的街道空無一人。大漢偶爾會指個方向:「灑家感應到東北方有魔氣……」

把這傢伙帶上,果然是對的。

他們往那個方向走了一段,見到一個女白領獨自走在路上,貌似是加班結束。顧啟塵的精神緊繃起來:「首要任務是保護市民……」

話音未落,一個黑色人影從前面小巷子裡閃現出來,攔在女人面前。大漢反應極快:「就是他——」

這人「刷拉」一下拉開了黑色風衣,裡面啥都沒穿。下一秒,暴露狂就被一米九的鬥戰勝佛摁倒在地。

搞了半天,你說的魔障是暴露狂啊?!

現場已經分不清誰更崩潰了。女白領尖叫著提包逃走,暴露狂被按在地上痛毆。顧警官將大漢拉起來:「先停手!你說的兩個魔障,一個是暴露狂,還有一個是誰?」

「是這附近賣盜版光碟的。」大漢很認真地回答。剛答完,就被封住雙唇,「砰」的一聲變回了佛像。

畫面實在太重口味了,傅教授看得津津有味:「早知道就把那瓶生命艙能量濃縮液再調高濃度了……」

這個人為什麼沒被關進瘋人院?

顧啟塵含淚直接飲下一瓶口腔清新劑,心裡痛不欲生。

失去了目標的蹤跡,他們只好等新的通知,在夜晚的城市裡巡遊。

那種似曾相識感再次湧上心頭。顧啟塵望著身邊的傅星華,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這個人,真的是科研所的研究員嗎?

瘋瘋癲癲的,總搞些莫名其妙的發明,好像也沒啥正義感……再加上之前看到的死亡檔案,假如不是自己的幻覺,那麼,這傢伙可能真的是個瘋人院逃出來的瘋子假扮的?

察覺到顧啟塵的眼神,傅教授含笑問:「你看著我幹什麼?」

……還有種可能。這傢伙,會不會根本不是人啊?

顧啟塵嚥了口唾沫,抿了抿嘴唇。比如戰刀化作人形會殘忍殺戮,要是自己眼前是臺中了病毒的電腦化作的妖精呢?

「不知道兩把戰刀的戰鬥力有多高,」他說,「要是控制不住,有人員傷亡,生命艙能力能不能救人啊?」

傅星華笑了笑,聲音裡有點輕蔑:「本來有生命的生物如果死了,就叫『死亡』。逆轉死亡是不可能的。」

「我還以為你會說總有一天你能搞個讓人死而復生的機器……」

「就那麼淺薄嗎?死而復生有什麼意義,死亡不一定就是永別啊。」

顧啟塵正想說什麼,手機響了,是事務部的上級打來的:「監控拍到你的目標出現了,正在前往博物館的方向!」

「馬上過去!」

他們在博物館正門口跳下車。深夜,館裡卻燈火通明,周圍已經有警車圍攏了。

「我帶隊進去,你在外面等著。」他叮囑傅星華。

一隊人進入了博物館,一進一樓的大廳,就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執刀而立。顧啟塵的太陽穴一跳——這倆人的臉,彷彿在哪見過。

旋即燈暗了,不知被什麼打爆了。顧啟塵只聽見面前傳來破風聲,冰冷的利刃貼上了脖頸——

他們知道要先殺自己,以防被變回去!

在緊急情況下確實可以開槍,可是這兩「人」好歹也是文物,要是傷害了人形,變回去之後也有損毀……

「砰!」

下一秒,隨著巨大炮管裡傳出的發射聲,一個人影在黑暗中晃了晃,倒在了顧啟塵面前。

「——沒事吧?」傅星華扛著那個用來射電子彈的火箭炮發射筒來到他身邊,「幸好我在後備箱裡放了它。」

顧啟塵沒來得及回話,一個身影從傅星華背後躍出,手中的戰刀高高舉起。

6

他倒在地上,看見血水從身下緩緩蔓延。

奇怪的是,自己感覺不到痛楚。

……好奇怪啊,顧啟塵想。難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嗎?

一個人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側翻的世界裡,他依然能認出那是傅星華。

「……這一次,執念了卻了嗎?」

執念?

自己有什麼執念嗎?只是看到一個一直添麻煩的傢伙快被砍死了,衝上去擋刀而已……

那個叫傅星華的傢伙……

太陽穴再次痛了起來。關於「傅星華」這三個字,記憶的深潭驟然浮起無數淤泥——

對啊,傅星華他……

——他已經死了。

7

大螢幕前,幾名工作人員看著艙內的景象。一直在裡面昏睡的男人驟然號叫了起來,青筋暴起。叫聲裡有憤怒,有哀傷,也有不甘。

「這是第十七次了吧?」

「他還是不甘心啊。也是,不管換作誰,都會不甘心的。」

螢幕上出現了一串血紅的字:「患者選擇進入下一次意識重演。」

意識重演技術大概在兩年前技術成熟,投入應用。

主要是針對在極端情況下精神受到重大刺激導致失常的患者,讓他們重新回到那個巨大刺激的節點,患者會在睡眠艙中沉睡,在夢境裡再一次模擬當時的情況,做出自己的選擇,將支離破碎的精神拼圖重新拼合。

主任記得,顧啟塵警官是一年前被送來的。一切的起因,是發生在本市博物館的一起劫持人質事件。一男一女兩個毒販,在被追擊的過程中闖入博物館,劫持了市民。

「主任,特殊事務局的警官來了。」

「我知道了。」

顧啟塵的同事至今還會定期來看望他,並檢視他意識世界裡的迴圈錄影。來的一般是個中年警員,十分沉穩嚴肅,看得出他很關心顧啟塵。

當主任將顧啟塵的意識重演記錄給他時,他長長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傅教授……」

「他們在現實中,其實是老搭檔吧?」

「對,剛畢業不久就排在一起的搭檔,感情很好,這樣有五六年了。小傅……雖然都叫他傅教授,但其實他也才二十多歲,還是前途無量的年紀。」

——那天,有人在博物館劫持了人質。特殊事務部的顧啟塵和研究員傅星華到了現場。由於人質有心臟病,在被劫持過程中病發,傅星華與劫匪商議,提議用自己交換人質。

顧啟塵不贊成,可人質性命危急,綁匪也並不同意其他人高馬大的警員靠近。

「我沒事兒的。」傅星華走之前這樣說,「就當放半天假逛博物館了。」

顧啟塵說:「你好好回來,我請一週的假,陪你泡在這裡頭。」

「……小傅沒回來。這種緊急情況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但那天,最壞的情況發生了。」男人熄了煙,垂下雙眼,「小顧一直自言自語,要是他再早一秒扣扳機之類的話……太自責了,看到感情那麼好的搭檔死在眼前。大概一個月後,就頻繁出現幻覺……家人同意後,就將人送過來了。」

在意識重演的睡眠艙裡,他的夢境中不斷重複那天的情景,持續了一年。每一次他都代替傅星華擋下那一擊,卻在「死」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再次迴圈這個夢。

「或許他是覺得,如果選擇甦醒,就再也見不到傅星華了吧。」在大螢幕前,老警察神色中帶著一絲無奈,「夢裡那些荒誕的東西也是。他一定一直在想,如果有那種擊中後讓人瞬間昏迷卻不會傷人的子彈就好了,他就可以毫不顧忌地對著劫持小傅的綁匪開槍了,如果有那種隱形的防彈衣就好了,他就可以接近對方,救出小傅了……如果有一個讓人死而復生的生命艙,就好了……」

假如這些都沒有,那麼,如果自己能代替同伴死去,就好了。

8

螢幕漸漸暗淡。睡眠艙裡,顧啟塵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在夢裡,他再次收到了來自研究所的訊息,一個叫傅星華的人說:「有新的發明了,麻煩你來一次。」

「好。」

不知為何,顧啟塵知道,無論多少次,自己都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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