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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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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捉蟲)

 相同的碼頭, 相同的站位,五日前是葉家人來接謝家人,今日是葉家人為謝家人送行。

 大人們互相道別, 頗為穩重有禮, 場面平靜。

 小孩子們就不同了, 依依不捨,緊緊相擁。

 主要是謝策, 單方面跟葉小郎君結下了深情厚誼, 此時要分別, 抱著葉小郎君不撒手。

 葉小郎君先前因為祖父對謝策的誇讚,確實是有些不服氣的, 加之葉四夫人屢次叮囑他要讓著謝策, 難免有情緒阻隔。

 不過謝策確實很乖巧, 兩人這幾日在一處處得也算和諧。

 小孩子,感情純粹, 此時乖巧的弟弟就要走了,葉小郎君面上也不捨起來,回抱了謝策。

 謝策:“葉哥哥, 寫信。”

 葉小郎君認真地點頭:“好。”

 大人們看著兩個小孩子如此,紛紛露出慈祥的笑意。

 葉四夫人還笑道:“瞧這兩個孩子, 相處得多好。”

 姑太太也附和:“這幾日策兒都更愛讀書了, 若能相伴讀書, 也是相輔相成的佳話。”

 尹明毓瞧著兩個孩子亦是眼含笑意,腦子裡想的是謝策那些小心思,現下已是這般, 再大些, 葉小郎君這個年長的哥哥恐怕要被謝策牽著鼻子走都不知道。

 而葉大儒傳道授業多年, 最喜見天賦出眾的學生,這幾日教導謝策,越發心喜,愛才心切,便對謝老夫人感嘆道:“老夫人,我極想收謝策為學生,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學問。”

 他也就是一說,世家子的教養與尋常人家的子弟不同,謝家也不可能將繼承人留在齊州求學,只是藉此表達他對謝策的喜愛罷了。

 兩家大人皆有數。

 謝老夫人回覆他時,也是語帶遺憾地表明對葉大儒的讚譽肯定,“策兒只得你教導幾日便受益匪淺,若是能長隨,定然更有進益……”

 謝策人小,不懂得分辨長輩們話裡的其他意思,只聽曾祖母話便以為是要留下他,頓時一驚,倏地看向曾祖母,眼睛瞪得溜圓。

 隨即,他飛快地撒開葉小郎君,急匆匆喊了一句:“我不留下!”

 小身子衝葉大儒一折,動作太快險些栽過去,往前踉蹌幾步,又穩住小身板兒,轉身就往船上跑去。

 童奶孃等婢女們本在謝策身側靜立守著,他差點兒跌倒,紛紛伸手去護,待到他又跑走,趕忙也抬步跟上,生怕他磕碰或者上船時出現意外。

 然而謝策跑出去幾步,驟然停下,又往回跑,跑到銀兒身邊,從她手裡拿走羊繩子,然後拽著羊一起往穿上跑。

 羊喜歡陸地,不愛上船,慢慢騰騰地跟在他身後。

 謝策的速度比方才慢了很多,但是腳步很是堅定。

 堅定的,連方才依依不捨的葉哥哥都沒回頭看一眼。

 葉小郎君:“……”

 其他人:“……”

 該誇讚他禮數週全,也沒忘記羊嗎?

 尹明毓忍著笑,輕咳一聲,提醒眾人回神。

 謝老夫人哭笑不得,瞧見謝策穩穩當當地上了船,回身對葉大儒道:“讀書萬卷有益,行路千里別有所得,若是日後有機會,定要教他多出來遊學,再來拜訪求學。”

 葉大儒撫著鬍鬚點頭,“老夫人說得是,隨時恭候諸位。”

 謝家人登船後,船起錨,謝策徹底放下心,站在甲板上衝碼頭上的葉小郎君歡快地揮手。

 葉大儒垂頭,瞧見孫子看著船上的謝策眼帶羨慕,若有所思。

 尹明毓一行人重新出發。

 謝策惦念著葉小郎君,想要寫故事給對方,尹明毓閒來無事便講給他,然後打發他去寫信,隨他小孩兒一個記多少怎麼寫。

 姑太太看見他那紙上前言不搭後語的鬼畫符,還說:“他一個小孩子,折騰的什麼。”

 謝老夫人卻沒管,忠孝禮義,先生皆會教導,但有些長進,潛移默化地發生,不真切地走出家門看見,他們是很難察覺到的。

 而且這麼小的孩子,按理忘性是極大的,可謝策一直記著給葉小郎君寫信,跟先生讀書的興頭也高了一些,就為了信裡能夠多寫幾個字。

 連老先生也說,謝策靈慧,多加教導,絕對不會差。

 謝老夫人每每看著謝策生機勃勃的眼,便覺得謝家未來可期,也不在乎一些錢財的損耗,每次停靠,皆會派人為謝策送信。

 齊州葉家——

 葉小郎君每次收到謝策信,都是一副極茫然的神情。

 好在尹明毓會以謝策的名義隨信附送一篇故事,多少彌補了他收到謝策信的迷茫。

 而謝策在齊州時,也寫了一封信,連同謝老夫人、尹明毓的信一同送往南越。

 謝欽是南越刺史,整個南越州的父母官,有任何政令,皆可釋出給治下幾個縣的縣令實施,但是很大可能,不會太順暢。

 褚赫一開始發現南越複雜,沒打算摻和,畢竟他本身無權無勢,既不是縣令那樣掌管一縣、有實權的地方官,也不是什麼緊要官職,更不受上官重用。

 但現下謝欽過來,整個南越都當他們上下一體,褚赫免不了替謝欽憂愁。

 謝欽來此又不為爭權奪利,只是想做些實績,“無論是民風開化、修路通商,還是在農事上對本地百姓有所幫助,事無大小,皆可為。”

 是以他極有耐性,不厭其煩、慢條斯理地摸索南越的情況,甚至親自在治下走訪,記錄各地的情況。

 褚赫作為刺史大人的長史,又是好友又是親信,自然只能隨行。

 山清水秀之地,卻也危險重重,這時謝欽帶過來的大夫以及在當地又找到異族大夫,便有了極大的用處。

 但也有教人啼笑皆非的時候。

 願意跟著謝家外放嶺南的大夫,除了為謝家的權勢和報酬之外,為的便是醫術的精進和嶺南漫山遍野的藥材。

 有時候眾人遇到個毒蛇毒蟲,京城來的大夫和醫童生怕落後一步,教嶺南的大夫搶先取走了藥材,衝得極猛,不小心被咬到,就自行處理,處理不了還得等嶺南的大夫幫著解毒。

 因為他們的以身試毒,謝欽和褚赫這兩個書生,還有謝家的護衛們迅速掌握了許多毒蛇毒蟲的解毒辦法,也是意外之喜。

 不過每每發生,褚赫皆要調侃謝欽兩句:“你們謝家如此家大業大,還不能供養幾個大夫嗎?”

 謝欽頗為平和,“醫者入此地,便如同你我見一室絕版的珍本古籍,情不自禁也是人之常情。”

 褚赫想象不到,懷疑地問:“你謝景明會為珍本古籍情不自禁?”

 “自然。”

 謝欽甚至還賠了一條金魚,高價租書。

 只是這些,便不必與好友分享了。

 謝欽看向前方,側身問嚮導:“前方便是蝴蝶谷了嗎?”

 嚮導恭敬地回答:“是,這條路盡頭,便是大路,大路直通蝴蝶谷,裡頭一座蝶仙廟,香火不斷,周遭常年有人來拜蝶仙。”

 謝欽與褚赫對視一眼,隨即褚赫吊兒郎當地好奇詢問起蝴蝶谷和蝴蝶仙。

 嚮導像是說了千百遍那般,滔滔不絕地說起整個南越都極為熟悉的蝴蝶谷的傳說。

 “百年前,蠻族和僥族還不如現在勢大,但已是勢同水火,時常為了各種大事小事發生爭鬥,常有傷亡。

 後來僥族族長的兒子對一位蠻族少女一見鍾情,兩人悄悄生情,私定終身。”

 褚赫搖搖扇子,笑著插言:“後文該不是私奔不成,備受責難吧?”

 嚮導討好的奉承:“長史大人說著了,確是如此。”

 褚赫轉向謝欽,笑道:“景明,你不喜玩樂,許是不知,這話本子千百年來都是這般寫得。”

 滿書房都是尹明毓的話本子,她看到興起還有品評幾句。

 謝欽便道:“若是要引人入勝,需得再有前情,其中一人被逼訂婚,幾番反抗不能,方才決定鋌而走險。”

 嚮導一驚,“誒呦,又教刺史大人說著了!就是這樣!”

 褚赫一笑,稀奇道:“刺史大人真是博聞強識,連話本如何引人入勝都知道。”

 謝欽神情淡然,並不回覆他,吩咐嚮導:“你繼續說。”

 嚮導便接著兩人的猜測,繼續說:“兩人第一次私奔,被族中發現抓回,兩族皆強烈反對,甚至要強逼那僥族族長之子完婚,否則便要動族規。

 兩人情深,無論如何皆不願意低頭,受盡苦楚。

 族中有長輩心疼二人,就悄悄放了他們,希望兩人遠走高飛,可惜還未走遠,看守的人就察覺了,兩族迅速組織人手追捕,終於在蝴蝶谷追到兩人。”

 正好他們走上大路,嚮導便指向南邊道:“就是從這裡一路追到前面的蝴蝶谷,蝶仙廟就是那對兒有情人墜亡之地。

 兩族悔恨極了,後來為了紀念二人,便建了這座廟,並且兩族盡釋前嫌,皆搬到了這蝴蝶谷附近居住。

 再後來蝶仙靈驗的傳聞傳開來,附近的其他族也開始來拜蝶仙,香火就越來越盛。”

 謝欽和褚赫的視線皆在面前寬闊不亞於官路的路上掃過,最後碰在一處,又移開,看向路上漸多的行人。

 嚮導滿臉自豪地說:“三月初三是南越最重要的節日,每年三月,蝴蝶谷都有盛大的祈福活動,大人們明年三月初三可以來觀看。”

 褚赫有些惋惜道:“我今年來晚了,竟是沒趕上這樣大的慶典。”

 謝欽的視線在地面上繁多且深的車轍印上掃過,說道:“明年可一道來觀看。”

 褚赫笑了,“咱們兩個郎君出來有何趣,待到弟妹過來,與你一道不是更合心意?”

 謝欽也說不準尹明毓何時會到,並不答覆。

 褚赫騎在馬上,無趣地搖頭,舉起摺扇,遮在頭上向前看去。

 他們沿著路向前行,越往前行人越多,並且聞到越來越濃郁的花香,這時眾人走到彎道,方一繞過山,眼前驀然是漫山遍野奼紫嫣紅,而百花之上,又有無數的蝴蝶翩翩起舞,如同仙境一般。

 眾人滿目驚豔,皆不由自主地勒住韁繩,停在原地觀賞。

 褚赫讚歎:“蝴蝶谷名副其實。”

 謝欽微微頷首,心念之間,是尹明毓一定極喜歡此地。

 隨後便打算將此景盡收於眼底,回州衙後便將景色呈現在畫上,送去揚州。

 眾人走到廟前,確實是人來人往,香火不斷。

 謝欽抬頭,此處山谷平緩,足有幾十裡,遠處甚至還有耕地,除了他們方才繞過的山,山皆在更遠處,蝴蝶仙墜谷而亡之地建廟,顯然是傳說而已。

 嚮導殷勤地問:“兩位大人,可要進去拜一拜蝴蝶仙?”

 謝欽下馬,韁繩交給護衛,緩緩踏入廟中,打量著這蝶仙廟和前方供奉的一男一女兩座高大的石像。

 男子是僥族模樣,女子是蠻族模樣,不過衣袂飛揚,帶著些許飄逸之感,底下又香霧繚繞,確實有仙靈之氣。

 褚赫在一旁,搖著紙扇,忽而問了嚮導一句:“這蝴蝶仙更靈的,可是姻緣?”

 嚮導點頭。

 褚赫便不拜了,安靜站在謝欽身側。

 而他們一進到蝶仙廟中,廟裡便有人仔細打量他們,隨後從蝶仙廟退出去報信兒。

 謝欽餘光注意到,又繞了一圈兒,便帶著護衛們出了蝶仙廟,繞去後方。

 蝶仙廟的位置頗巧,就在蝴蝶谷的前方,而一到蝴蝶廟後,先是一條寬闊的路,隨後便是一座巨大的石屏,石屏將路一左一右分開。

 石屏之上,左右皆刻著巨大的符號,根據謝欽近來查閱冊籍所知,這便是當地的文字,代表蠻、僥二字。

 褚赫也識得,隨口問嚮導:“這便是兩族居地?”

 嚮導應道:“正是。”

 謝欽和褚赫向右走了走,石屏後並行兩條路,中間有各種蝴蝶形狀的石像阻隔,遠遠能瞧見兩個涇渭分明、風格不同的村子。

 而路的盡頭,兩個村子中間有一座高大古樸的建築,依山而建。

 褚赫靠近謝欽,輕笑道:“如此看來,也不見得就真的盡釋前嫌了。”

 “毗鄰而居,不好說。”

 兩人正說話時,僥族那頭匆匆走出一群人,正是先前謝欽在接風宴上見過的僥族族長和少族長。

 那僥族族長一見謝欽便學著漢人行禮,笑容滿面道:“刺史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謝欽頷首,淡淡地說:“本官只是走訪時路過此地,族長不必客氣。”

 僥族族長聞言,笑容更盛,邀請一行人進去稍事休息。

 謝欽稍一思量,婉拒了,只隨口問道:“樊族長,不知盡頭的建築是……”

 僥族族長輕輕瞥了一眼便收回來,笑道:“那是我們兩族的族廟,不瞞大人,其實那裡才是我們族裡祭祀蝴蝶仙之地,不便外人入內。”

 謝欽頷首,便告辭離去。

 僥族族長再三挽留,見他堅持離開,便攜子一同送謝欽等人離開。

 而謝欽他們離去之後,蠻族族長才得了訊息,匆匆趕來,一見新刺史已經走了,頓時便滿臉掃興地往回走。

 僥族族長瞥了一眼他縱慾過度的臉,冷嗤道:“胡族長,兩族大事為重,莫要誤了事。”

 蠻族族長面色不愉,反諷:“此話也提醒樊族長,莫要貪心不足,害了兩族。”

 兩人不歡而散。

 蠻族族長回去之後,便又一臉□□地撲向床榻上的絕色侍妾,他那侍妾早知他的德性,甚至衣服都沒有穿,只木然地躺在薄錦下,任他施為。

 僥族族長帶著兒子樊柘回到他們的家中,少族長樊柘問道:“阿爹,您說那謝刺史真是路過此地嗎?”

 僥族族長面色冷峻,沉思。

 少族長又急躁道:“阿爹,先前咱們不是收到了京中的來信,王爺不希望謝欽礙事,不若……”

 僥族族長皺眉,訓斥道:“沉不住氣!不說沒有謝欽,也有旁的刺史;他的身份,若是出事,能善了嗎?”

 “那怎麼辦?總不能放任吧?”

 少族長神情一轉,又有了提議,“阿爹,您還記得王爺信中提過嗎,讓咱們想辦法拿捏住那謝刺史,好挾制京裡的謝右相,聽說那謝刺史的家眷也要到嶺南來,不如……”

 僥族族長思考。

 “阿爹,那個戚節度使就想混到致仕,根本不管事兒,姓謝的在嶺南,山高皇帝遠,求救無門,咱們若是握住他妻兒,肯定讓他投鼠忌器。”

 少族長極力勸說:“阿爹,老皇帝身體不好,也就這兩年的功夫,咱們可是要成大事的,不能瞻前顧後。”

 僥族族長一聽,也下定決心,冷厲道:“阿柘,這事兒便交給你了。”

 少族長立時露出志在必得地笑,“阿爹只管放心。”

 ·

 謝欽等人快馬加鞭,趕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回到了南越州衙。

 褚赫回去休息,謝欽一入後宅,青玉和紅綢便迎上來,邊服侍邊道:“郎君,少夫人他們來信了。”

 謝欽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擺手教兩人退開,便大步走向書房。

 他在書案上瞧見三封信,有些意外,隨即一一看過,見其中一封竟是謝策所寫,雖語不成語,可尹明毓的信中有補充之言。

 謝欽將三封家信平鋪在書案上,嘴角微微上揚。

 青玉端著水盆面巾,紅綢端茶進來。

 謝欽起身梳洗,忽而問起那南夢女子:“可有異動?”

 青玉搖頭,“沒有,始終待在屋子裡。”

 紅綢也道:“她一句話不說,飯也不怎麼吃,木頭人似的。”

 謝欽微微皺眉,吩咐道:“莫要餓瘦了。”

 青玉和紅綢對視一眼,應下來,然後退出郎君的書房,便走到關押南朵的廂房外。

 紅綢有些不喜地看了廂房門一眼,低聲道:“餓瘦了不好看,得讓她多吃些,否則少夫人來了看見,還以為咱們心眼兒小呢~”

 青玉好笑地瞥她,“誰跟你是咱們?”

 紅綢哼道:“那也不能教少夫人以為郎君誑她。”

 青玉點頭,“是得多吃些。”

 屋裡,南朵虛弱地伏在竹榻上,隱隱約約聽見外頭傳來的話——

 “餓瘦……不好……吃……”

 “少夫人……”

 “心眼……多吃……”

 她聽不真切,只聽到這些字,稍一琢磨連到一塊兒,忽地驚恐抬頭看向門,嘴唇驚懼地顫抖。

 她們少夫人……竟然吃、吃……

 南朵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上,抱著腿擠成一團。

 過會兒,青玉和紅綢帶這個婆子進來,叫她吃飯。

 南朵捂住耳朵,在床角瑟瑟發抖。

 青玉便讓婆子端過去,但南朵一見她們靠近,便瘋狂地擺動手臂,直接便掀翻了碗碟。

 紅綢頓時發火,“愛吃不吃,什麼毛病?”

 南朵嚇得一抖,小臉更白,眼裡滿是恐懼。

 紅綢:“……”

 怎麼忽然從木頭人變受驚的兔子了?

 但是,被一個柔弱美人這麼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也有些硬不起來,只得教婆子收拾了,她們兩個先出去。

 兩人研究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麼毛病,但又不好拿這樣的小事兒麻煩郎君,便私底下琢磨怎麼讓那個南朵多吃些。

 但她們倆想盡了辦法,甚至都讓人硬喂下去了,可那個南朵就是奇奇怪怪的,還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瘦。

 紅綢看著她驚懼的眼睛,都快要絕望了……

 千里之外,謝家的船上,前幾日下了一場雨,水流湍急,有些水段甚至得靠縴夫拉船穩固。

 尹明毓在船艙裡躲了幾日,終於等到天晴氣清,水面平靜,方才鑽出船艙,站在船頭眺望廣闊的天水一色,兩岸風景如畫。

 人嘛,在這種情景之下,自然會覺得胸中朗闊、舒暢。

 尹明毓鼻尖聞著雨後清新的氣味兒,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面。

 謝策邁著小步子,走過來,疑惑地問:“母親,你要作詩嗎?”

 尹明毓倏地睜開眼,回頭,莫名地問:“我作什麼詩?”

 謝策歪著頭,道:“先生作詩。”

 尹明毓想起晨間時,那老先生一身廣袖長袍,也是站在此處,捋著鬍鬚豪情萬丈地吟詩,再一想想她方才的形象,頓時噎住。

 謝策又興高采烈地問:“母親作詩,教我!”

 尹明毓:“……”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逗小孩兒歸逗小孩兒,她那詩要是教謝策,純粹是誤人子弟。

 是以,尹明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母親只能以身作則,教你心存仁善、遇事豁達,讀書作詩這些學問,需得求教於老先生,去讓先生教你背詩吧。”

 謝策撓撓頭,“哦”了一聲,轉身回去。

 尹明毓再面向河岸景色,想起老先生那不羈狂放的樣子,也無法直視自個兒站在船頭的樣子了,悻悻地走下去,換了個地方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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