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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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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謝家的車隊,跟著巖族人七拐八拐行了兩個多時辰,才終於能遠遠地瞧見煙火。

 他們下船後一路都是走官路,雖然路也有些顛簸,可總體上還是平坦的,但這段去做客的路,又窄又難走,對馬車極不友好。

 車輪時不時就會走進凹陷處,有時左輪有時右輪,再不然就是凹凸不平的地面,會讓馬車不停地顛簸。

 車隊重重保護的第一輛馬車裡,謝策最快樂,他知道尹明毓在後面的馬車上,心裡不怕,所以顛簸搖晃對他來說更像是玩具。

 童奶孃也上了這輛馬車,加上金兒、染柳,三人看顧著他。

 謝策故意站在馬車中間,馬車一晃,他就晃晃悠悠地栽倒到一個人懷裡,再一晃,他又栽到另一邊,咯咯笑得極開心。

 童奶孃本來因為被挾持,還有些惶恐不安,見著小郎君如此的無憂無慮,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馬車周圍保護他的謝家護衛們聽到孩子清脆的笑聲,面上神情也舒緩。

 唯有巖族人一行,聽到看到之後,頗感侮辱,但一對比對方的……強勢,他們只能全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帶路。

 車隊最後一輛馬車上,尹明毓和銀兒坐在木箱上,晃得東倒西歪,完全沒了賞景的心情。

 忽地,右輪又駛進坑裡,兩個人一起向右側傾,緊緊拽著繩子才沒甩出去。

 “娘、娘子……”銀兒屁股都麻了,說話的聲音也在跟著顛,“您還好嗎?”

 尹明毓還行,不就是偶爾飛一下再落下來嗎?

 而且,“咱們馬車都走了這麼久,那幾個人在後頭清掃痕跡,得天黑才能跟上吧?”

 銀兒點頭。

 尹明毓瞧了一眼略顯崎嶇的山路,事後諸葛地嘆息一聲:“完全可以在咱們馬車後面拴些樹枝的,他們自個兒不提,咱們也不好提醒。”

 銀兒:“……是啊。”

 為什麼不提呢,她家娘子可好說話了。

 幾十裡外,巖峻等幾個巖族青年仍舊在兢兢業業地清掃痕跡,根本沒想到這個法子。

 終於,車隊行駛到村子外。

 村子裡有人遠遠瞧見了車隊,吼一嗓子,整個村子都聽見了,是以存在外聚集了好些個老老少少。

 剛開始神情有幾分畏懼,但瞧見前面的人後,便激動起來,招手呼喊。

 車隊這邊兒的巖族人也難掩激動地回應起來。

 巖峽瞧見一個老婦人,喊了一聲“阿媽”,而後幾個箭步竄出去,抱住她。

 老婦人淚眼婆娑,乾瘦的一雙手託著他黑瘦的臉,小心地摸摸,而後兩人又抱在一起嗚嗚嗚哭起來。

 他一起頭,巖族其他人也都尋了各自的親人,緊緊擁在一起。

 謝家眾人聽不懂這些人的地方話,但這像是久別重逢的場面,還是能看出來的。

 可正是因為能看出來,才越發奇怪,不就半日的路程嗎?

 而尹明毓聽到聲音,扭身向前方望去,也有些不解他們為何如此激動。

 銀兒問:“娘子,他們在幹什麼?”

 尹明毓微微搖頭,“咱們去前頭。”

 兩人從馬車上跳下,腳落地之後一起緩了緩,才邁開步子向前走。

 車隊後方的護衛們沒有跟從,不過她們走過的護衛們皆注意著少夫人,時刻戒備。

 謝策趴在馬車窗上好奇地看著那些陌生人,一見母親過來,喜形於色,剛要出聲喊,想起什麼,一下子捂住嘴,“木……嗯嗯!”

 尹明毓:“……”

 自己捂自己,還“嗯嗯”……

 不過謝策的聲音,驚醒了那頭的巖族人,好些人用膽怯又好奇的眼神打量著謝家的車隊,一些年紀不大的孩子,看向謝策的眼神更是滿滿的豔羨。

 巖峽一下子想起峻哥的囑咐,驚慌地擦了擦眼淚,喊其他人:“正事兒要緊,帶他們去竹樓那邊兒!”

 巖族一眾人瞬間又回他們剛開始的站位去,有幾個方才抱親人的時候甚至還扔了刀,匆匆忙忙地撿刀。

 他們一拿刀過來,謝家護衛們立時作出反應,刷地抽刀將尹明毓和馬車護在中間。

 “啊!”

 巖族那邊兒的老少嚇得立即後退,眼神轉為驚恐。

 謝策不害怕,還趴在馬車窗上看。

 他這看熱鬧的架勢,跟尹明毓是一模一樣,但尹明毓絕對沒有他這麼明目張膽,這要是在安全沒有保障的地方,很容易捱打的。

 是以,尹明毓衝馬車上的金兒使了個眼色。

 金兒立即伸出一隻手,輕輕遮住小郎君的眼,另一隻手抱著他的腰,將他拖回到馬車裡。

 謝策還沒看夠,兩隻小手揮舞著掙扎,嘴裡也發出聲音,“不……”

 銀兒在馬車下,極周到地幫他們合上了馬車窗。

 尹明毓在底下,還能隱約聽到他在裡頭嘰嘰呱呱說著什麼,好笑不已。

 隨即,她看向對峙的人,繼續盡一個貼身婢女的本分,上前說和:“有事兒好商量,莫要動刀子。”

 尹明毓看向像是另一個話事人的巖峽,嗔道:“瞧你們,嚇到你們那老的小的了吧?快把刀放下。”

 巖峽:“……”

 到底是誰嚇到的?而且這個婢女為何這麼不見外?

 尹明毓笑問他:“我們去哪兒安置?這天色已經不早,大傢伙都餓了。”

 巖峽沒巖峻能扛事兒,瞥了一眼謝家護衛們手中的長刀,走上前,“你們跟我走。”

 他繼續帶路,並沒有帶著眾人進去村子裡,反倒領著他們繞著村子往西邊兒走。

 尹明毓打量瞧了一眼那頭老老少少的打扮,又看向巖峽等人手裡鋥亮的刀,若有所思。

 車隊停在一排竹樓前,竹樓有八個,背靠青山,看起來都差不多樣子,一樓架起,順著樓梯上去,樓應該是住人的。

 其實單獨這麼看,挺雅緻的。

 不過尹明毓還是表現出不滿來,直接指向巖峽,“邀請我們少夫人和小郎君過來做客,就讓他們住在這種地方?”

 銀兒在一旁一臉嫌棄地附和:“就是,我們謝家的羊住的都比這好。”

 謝策又從馬車窗裡探出小腦袋瓜,一本正經地附和:“對!”

 馬車裡,染柳不敢動,隻眼巴巴地看著金兒,希望她能控制一下小郎君。

 她現在就處於一種很慌張地狀態,生怕做的不好,使得少夫人被發現,因此都不敢露頭。

 不過謝策是因為尹明毓在外面,所以才總想要探頭出去,他很乖,應完一句話,就趴在馬車窗上,睜著大眼睛瞧著他們。

 尹明毓也沒教人約束他,繼續對巖峽找茬:“少夫人和小郎君單獨住,剩下我們這麼多人,男女有別,哪裡住得下?”

 而巖峽初聽到尹明毓她們嫌棄住的不好,臉色有些難看,後來聽她說住不下,打量了一眼謝家的護衛和隨從,確實有些擠。

 他們還真當自己是來做客的?還敢挑三揀四?

 巖峽學著巖峻拉下臉,冷言冷語地說:“讓你們住哪兒就住哪兒,少……”

 “刷——”

 謝家護衛左手握刀柄,右手齊刷刷地抽刀。

 巖峽立即像被掐住脖子似的,哽住,片刻後,略顯氣弱地繼續說:“我們沒有別的地方給你們住。”

 尹明毓明白了,善解人意地轉開住處這個問題,又找別的茬,“這有膳房嗎?水和食材都提前備好了嗎?”

 巖峽茫然,“膳房?”

 尹明毓一聽他那奇怪的漢話口音,便改口:“鍋灶。”

 巖峽這下聽懂了,指向他們身後,:“鍋灶不是在那兒嗎?”

 尹明毓和銀兒看著那只有十寸大小的小鍋,又沉默地看向巖峽。

 他們上百人,這小鍋夠做什麼的?

 尹明毓碰碰銀兒,示意銀兒跟他們說說,她則是轉身擺擺手,讓眾人下來安置。

 銀兒也不客氣,上前一步對巖峽等人道:“我們自個兒有廚子,不用你們做飯,也吃不慣你們做的東西。我們這麼多人,起碼得有七八口大鍋才行,立即找人在空地上起爐灶。”

 巖峽等人面面相覷。

 銀兒見他們不回應,皺眉掐腰,故意十分刁蠻地問:“你們怎麼這麼不知禮,我與你們說話呢!”

 她就站在持刀的護衛後面,巖峽有些忌憚道:“我們沒有多餘的鍋,難道還從家裡拆下來嗎?”

 銀兒很小就到了尹家,只隱約記得家裡很窮的一些片段,無法想象要幾口鍋竟然還要從爐灶上拆,但這些人對他們來說是“惡”,她自然也一副蠻橫的語氣:“那你們就拆啊!”

 這時,染柳從馬車上出來,一聽到銀兒如此兇悍,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

 金兒先一步下了馬車,伸出雙手,柔聲提醒:“少夫人,您慢些下。”

 少夫人就在一旁,染柳伸出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但還是穩穩地落在了金兒手心,藉著她的力,緩緩走下馬車。

 謝策是由童奶孃抱下來的,也在好奇地看銀兒不同尋常的樣子。

 而銀兒還變本加厲,逼迫道:“半個時辰之內,必須見到新鍋灶。”

 巖峽惱火,“你……”

 “刷——”

 謝家護衛們將刀全都抽出來,刀尖向巖峽等人。

 尹明毓靠在馬車上,用惡人的口吻以惡制惡,輕飄飄地道:“既然請我們少夫人和小郎君來,就務必要教我們賓至如歸,否則,就算兩敗俱傷……你們村子裡那些人……嘖嘖嘖。”

 她邊嘖嘖出聲,邊搖頭,滿臉都是可惜,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什麼叫“引狼入室”。巖峽等人臉色鉅變,一瞬間看著謝家人的眼神都是戒備。

 尹明毓嚇唬完,又笑著好言好語道:“我只是說了個最壞的結果,我們互相禮重些,完全不會發生的。”

 巖峽等人仍然無法放鬆下來,神情嚴肅。

 尹明毓說完,就去安置,銀兒則是留下來繼續問:“乾淨的水有嗎?我們少夫人和小郎君一定要喝山泉水才行。”

 “鍋灶砌好,食材也不能耽擱了,新鮮的菜早些送過來,還得有肉,我們要活的,現殺。”

 “我們的牛羊也得喂,必須得是最新鮮的草,準備充足。”

 “還有……”

 巖族眾人看著她嘴唇張張合合,頭腦越來越暈,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麻煩,滿心迫切地希望峻哥趕緊回來。

 但他們未來的族長還在掃地,根本聽不到他們心裡的求救。

 巖峽沒辦法,只能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謝家人,另一部分人回去撬鍋拿食材。

 銀兒就在謝家護衛的守衛範圍內對他們指手畫腳,極盡討厭之能。

 過了一會兒,巖峽帶人扛著鍋和各種東西回來,放下東西忙活起來,看見個老頭兒帶著兩個年輕的人繞著竹樓灑什麼東西,又點了香。

 巖峽聞著味道,忍不住問:“那是在幹什麼?”

 銀兒隨口道:“我們的大夫和藥童在驅蟲蛇。”

 “大夫?”巖峽不由自主地緊緊盯著那大夫。

 尹明毓站在竹樓上,先是瞧見他們揹著鍋的樣子,就像揹著龜殼似的,頗好笑,又注意到那黑瘦青年看向大夫的眼神,微一挑眉。

 忽然,她的腿被抱住,無需想便知道是誰。

 尹明毓垂頭,問:“小郎君,怎麼不去休息?”

 “嗯嗯~”

 尹明毓皺眉,“你要小解?怎麼不去找奶孃?”

 謝策抱著她的腿搖頭,興奮道:“嗯嗯!下去玩兒!”

 嗯嗯……是啥?

 尹明毓不算笨拙的腦袋猜到一個答案,無語地看著謝策,點點他的腦門兒,“今日天晚了,明日再去!”

 謝策看向外頭大亮的天,“不晚。”

 嶺南的夜本就比別處來得晚,若是在北邊兒,這季節這個時辰,早就天黑了。

 尹明毓不打算縱容她,看了一眼童奶孃。

 童奶孃立即過來抱走謝策,廚子用爐子熬了粥,哄他喝粥。

 護衛長親自守在門外,尹明毓走過去,問:“一個村子,連多餘的鍋都沒有,穿得也不好,但是他們的刀卻是簇新的,一點豁口都沒有,你說,正常嗎?”

 護衛長說出他的猜測:“回少夫人,屬下以為,他們雖有兇悍匪氣,但絕非亡命之徒。”

 這點,尹明毓也看出來了。

 這時,老先生邁著悠然地步子走上來,語速緩慢道:“窮山惡水,缺乏教化,恐怕不止此一村,郎君為一方父母官,任重道遠。”

 尹明毓點頭,客氣地問:“先生可是有事?”

 老先生捋捋鬍鬚,站定,“老夫想問少夫人,小郎君的課,可要暫停?”

 謝策倏地看過來,眼含期望。

 尹明毓卻毫不猶豫地說:“您若是精力充沛,照常便是。”

 再窮不能窮教育嘛。

 謝策眼裡的光倏地滅了,垂頭喪氣地含下一口粥。

 老先生則是讚許地點點頭,“老夫自然無礙,既然如此,明日照常授課便是。”

 尹明毓看了一眼窗外,笑道:“書聲琅琅最好。”

 天色將黑,巖峽等人終於將鍋灶搭好,又轉去挑水。

 巖峻便是在此時回來的,一見他們挑著水桶從山上下來,問:“怎麼回來就幹活?”

 巖峽等人如同見到了救星,又不敢扔下好不容易挑下來的水,穩穩當當地放下來,才撲到他面前,訴苦:“峻哥!那個刺史夫人的隨從,根本不是善茬,咱們帶回禍害了!”

 巖峻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完,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早知如此,不該帶回村子裡!”

 巖峽道:“少族長吩咐咱們帶回來的,也不是峻哥你的錯。”

 巖峻沉聲道:“我明日去蝴蝶谷一趟,你們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隨便走動。”

 巖峽哭喪臉:“他們根本不動,只支使我們。”

 巖峻:“……先忍忍吧。”

 竹樓處,大夫用活禽驗過水和食材,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廚子才用這些食材炒菜做飯。

 由於鍋灶就在院子裡,菜的香味兒不斷地飄散,在周圍看守的巖族人每一個都聞得真切,不住地悄悄吞嚥口水。

 他們在州界蹲守半年之久,吃不好睡不好,回來還要被支使著幹活,此時又受這樣的折磨,為什麼啊?

 尹明毓在竹樓窗邊看著他們的神情下飯,謝家隨從、護衛們直接在空地上吃著葷素搭配的飯菜,也看著那些人的神情下飯。

 對巖族眾人來說波瀾起伏的一日就這麼“平淡”地度過。

 南越州衙——

 謝欽在附近幾番搜尋不得法,只得暫時帶人先回到州城。

 褚赫等在州衙,久未等到人回來,便猜測有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一見謝欽獨自回來,立時便追問道:“弟妹和小郎君呢?”

 謝欽冷肅道:“不知。”

 “不知?!”

 謝欽即便對尹明毓是否教人脅迫有所懷疑,但也無法安坐,冷聲問:“遙清,你說究竟是誰會帶走他們?”

 褚赫皺眉,“那就要看對方意欲何為?或者……咱們得罪了什麼人。”

 可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做了什麼呢?

 謝欽責令重判了幾起冤案,得罪了一些人。

 謝欽整頓了州城官學,得罪了一些人。

 謝欽責令南越稅收按時上交,得罪了很多人。

 謝欽一力主張吏治清明,整頓了一縣貪汙,得罪了一些人。

 ……

 如此種種,褚赫道:“景明,你得罪的人好像有些多,弟妹隨你來此地赴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謝欽:“……這種時候,莫要再調理我。”

 摺扇在手心輕輕敲打,褚赫恢復正經道:“能夠不顧謝家權勢,如此大手筆的對弟妹動手,那就要看咱們擋了誰的道,又有足夠的勢力……”

 褚赫認真道:“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目的必定會展露出來,一時半會兒弟妹他們應該不會有事。”謝欽目光冷峻,“教妻兒置身於險地,無論如何我難逃其責,但歹人膽敢如此,我絕對不會善了。”

 褚赫嘆息一聲,只希望弟妹和小郎君平安無事。

 謝欽夜不成寐,於書房之中百般思慮南越諸事。

 另一邊,竹樓處,謝家護衛們輪班守衛,尹明毓和謝策躺在竹床上,身下是他們鋪的是謝家帶出來的錦被,全都睡得極好。

 第日,尹明毓在清脆的鳥叫聲中睜開眼,謝策橫著身體躺在床腳,肉乎乎的屁股就在她腳下,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尹明毓淡定地緩緩收回腳,起床走到窗邊。

 此時清晨,回望是煙嵐雲岫,遠眺是炊煙裊裊,竹樓人家。

 寧靜、清新、怡然……

 尹明毓閉上眼深呼吸,頭腦越發清明。

 她還是擔心萬一有哪個人有眼光,發現她衣服料子不同,所以就換了一身兒棉布的衣服,頭髮也隨便紮了個髮髻,教“少夫人”染柳陪著謝策,就打算出去。

 “嗯嗯~你要去哪兒?”

 謝策揉著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問。

 尹明毓頓住,無語道:“就在樓下,躺下,繼續睡會兒。”

 謝策張開小嘴,打哈欠,哈欠才打了一半兒,咚地倒在竹床上,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尹明毓:“……”

 她剛才看見昨日那夥人的頭目了,還是去問候一下吧。

 尹明毓走下竹樓,徑自走向巖峻,笑呵呵地打招呼:“這位郎君,昨日何時回來的?怎地沒過來?我還有些事想請教呢。”

 巖峻冷嗤,“你們這麼不見外,還有什麼需要請教我的?”

 “自然是有的。”尹明毓極為好奇地問,“為何如此不防備地將我們帶到村子附近?難不成真請我們做客?”

 巖峻面無表情。

 其一,當然是少族長的吩咐。

 其,便是他的過錯。他起初沒想到謝家會有如此多的人,昨日久等之下心煩焦躁,乍然見到人太過驚喜,又被謝家人的態度弄懵,沒有另作安排。

 尹明毓悄悄觀察著他的神色,閒聊似的問:“如何稱呼?你們的村子可搬不走,沒有必要再隱瞞了吧?”

 巖峻瞥了她一眼,到底還是如實回答了,“巖峻。”

 “巖郎君。”尹明毓微微頷首,算作見禮,隨後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松子,邊磕邊挑撥道,“說來,你知道我們少夫人和小郎君的身份吧?就沒想過你們的所作所為,會給村子帶來多大麻煩嗎?還是說,你背後的人根本沒在乎過你們的死活?”

 尹明毓直接一串話,完全沒想聽他回答,問完才一停頓,意有所指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我,未免被牽扯,定然要一、個、不、留……”

 巖峻瞳孔一縮,嘴唇緊抿。

 尹明毓適可而止,轉而閒問道:“你們等了很久嗎?怎麼沒派人出去打探?”

 巖峻低沉道:“派出去了,還沒回來。”

 尹明毓捏著松子的手一頓,一言難盡,“丟啦?”

 巖峻黑臉。

 尹明毓扯了扯嘴角,“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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