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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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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捉蟲)

 兵荒馬亂了一陣兒, 族內的大夫檢查過後,又詢問了他們入口的食物,便給出了教人放心的診斷, 兩族也很快平靜下來。

 本地經常會出現類似誤食的症狀,甚至於樊族長喝了藥,過了午夜沒多久便漸漸恢復神志。

 而他一回過神, 立刻便滿腦子危機意識, 叫守在他床前的兒子去查探族廟。

 “若是有異常, 一定會來回報。”不過樊少族長雖不以為然,還是順從地派人去詢問。

 過了一刻多鐘,來人回稟,族廟那頭沒有任何異常。

 樊少族長便道:“爹,你放心, 族廟那頭十二個時辰有人把守, 而且胡族長和那個刺史夫人也都中了菌毒,只是意外。”

 樊族長精神一緊一鬆,現下放鬆下來,疲憊不已, 點點頭便閉上眼睡去。

 樊少族長待他睡著, 便也離開父親的屋子,回去休息。

 第二日, 蠻族、僥族兩族皆派人來問候尹明毓。

 尹明毓安然地出現在眾人面前,第一面帶著刻意營造出來的疲憊相, 待到早膳過後,便又精力充沛地招呼小郎君們蹴鞠。

 小娘子們在外人面前放不開, 尹明毓暫時也不方便親自與她們踢, 這些小郎君們就完全沒有負擔了。

 蝴蝶谷的景色, 一日便可賞盡,晨間小郎君們也都賞過,與其被刺史抓到考較學問,顯然是蹴鞠更有趣。

 是以尹明毓一拿出鞠球,小郎君們個個興趣盎然,有些不會的,幾個謝家護衛稍稍教導,他們便像模像樣地踢起來。

 蹴鞠大鄴別處頗流行,但是在南越,也就州城一些人玩兒過,周圍漸漸有兩族的村民和前來上香的百姓們過來圍觀。

 光是踢著玩兒,自然無趣,也無法調動起圍觀眾人的興致,是以尹明毓和戚夫人坐在不遠處看他們踢了一會兒,便各自出了個彩頭,讓他們來一場蹴鞠賽。

 節度使夫人、刺史夫人都在看,又有一群年輕的小娘子們,小郎君們全都躍躍欲試,想要表現。

 尹明毓到南越以來,做什麼都是大手筆,誰都知道刺史夫人是個張揚的性子,於是順理成章地又去請來謝欽和蠻、僥兩族的族長,一同過來觀賽。

 小郎君們玩樂的心便緊繃起來,鉚足勁兒了踢,剛開始生疏,踢著踢著便激烈起來,觀賞性也越來越高,圍觀眾人的心也跟著他們提起、落下,時不時喝彩拍掌出聲。

 小娘子們站在尹明毓和戚夫人身邊兒,她們中很多人在尹明毓的宅子裡蹴鞠時,極喜歡盡情飛馳的感覺,另一些較文靜不愛蹴鞠的,或是有兄弟,或是有心儀的郎君在場上,受氣氛感染,也放聲呼喊。

 小娘子們尚且如此,其他村民百姓更是放開了歡呼,場面熱鬧至極。

 這時,到了最後一球定勝負之時,場上額頭系紅髮帶的小郎君們截到鞠球,互相傳球,迅速跑向鞠門。

 支援紅方的人們神色激動不已,呼喊鼓勁兒聲更加熱烈。

 尹明毓得顧忌著身份,不能跟著呼喊,只專注地盯著場上帶球的小郎君,微微屏住呼吸。

 戚夫人亦是極關注蹴鞠場上的局勢,眼裡皆是興味。

 謝策人小,除了謝欽沒人對他要求太高,便站在尹明毓前方毫無顧忌地助威。

 而那小郎君,神色緊繃,終於帶球來到鞠門近處,在藍方前來堵截之時,一腳踢出。

 眾人的聲音停滯,眼瞅著鞠球劃過一個弧度,越靠近鞠門,越是緊張。

 “砰!”

 鞠球砸在鞠門板上,彈回落地。

 臨門一腳,功虧一簣。

 場上紅方的小郎君失落,圍觀的人群裡則是忽然響起兩片十分清晰的噓聲。

 年輕人氣盛,最激不得,當即便有幾個紅髮帶的小郎君怒氣衝衝地瞪向場外。

 發出噓聲的分別是蠻族和僥族的少年,被瞪了也不怯,就算沒出口嘲諷,臉上也掛著毫不掩飾的鄙視。

 胡三當家出言喝斥:“不準對客人無禮!”

 蠻族少年們畏懼他,迅速噤聲,僥族少年們卻不聽他的,不說話,臉上也帶著滿滿的不服氣。

 樊族長沒訓斥族中少年,而是向謝欽圓滑地歉道:“刺史大人,族中小兒性子野,還望您別見怪。”

 “無妨。”謝欽看這樣熱血的蹴鞠賽,也極為冷靜,“少年意氣,不必苛責。”

 謝欽不止不苛責,還極為讚許道:“我大鄴的兒郎,本就該有幾分血性,不如便教蝴蝶谷的少年們和這些小郎君們比一場蹴鞠賽,一分勝負。”

 州城的小郎君們挑釁地看著那兩族的少年,另一方則是不服輸地瞪回去,然後又期待地看向胡族長和樊族長。

 胡族長無所謂,當即便答應下來。

 謝欽開口,樊族長自然也不能拒絕,便也跟著應下來。

 瞬間,兩方的少年之間的氣氛便劍拔弩張起來。

 明日他們就要返程,下一場蹴鞠賽,就定在了午後。

 尹明毓在一旁拱火,笑道:“既如此,刺史大人也不能吝嗇,不妨再添個彩頭給他們。”

 謝欽聞言,頷首道:“夫人有理,本官便再添黃金五十兩,且於任期內由探花郎親自指點功課,三年後勝方中若有考中秀才者,本官親自為其寫推薦信,助其入學大鄴任一知名書院。”

 尹明毓在謝欽說探花郎指點功課時,忍不住咳了一下,忍笑同情州城中代謝欽處理公務的褚赫。

 謝欽實在人盡其用,逮著一個褚赫,便使勁兒壓榨。

 而謝欽的彩頭裡,最重的不是黃金五十兩,是後兩項。

 戚夫人驚訝不已,心裡琢磨氣謝欽和尹明毓一個極力引學、一個極力推崇蹴鞠的用意。

 在場其餘人,蠻族、僥族的少年們初時大多為黃金五十兩激動,也有較為敏銳的,聽到州城學子們的興奮之言,意識到後兩項才是可遇不可求,互相一溝通,戰意更濃。

 謝欽給了不輕的彩頭,胡族長和樊族長也不能遜色,也添了些值錢的東西。

 總之一番引誘下來,所有少年都摩拳擦掌起來。

 尹明毓和謝欽對這樣的氛圍樂見其成,尹明毓還借出一隻鞠球,供蠻族和僥族的少年們練習,然後才暫時散開。

 在外頭坐了一個時辰,尹明毓回到客棧用完午膳便躺到床上,謝策也躺到她身邊,躺了沒多久便睡著。

 謝欽彷彿不知疲累似的,仍舊手持一本書,坐在榻上慢慢看。

 尹明毓隨手給謝策扯了被子,而後側身看著謝欽,微微打了個哈欠,問道:“青天白日地進去,是否有些冒險?”

 謝欽放下書,道:“觀察了些時日,內裡不知如何,但白日族廟外的守衛放鬆些,他們會配合行事。”

 尹明毓聞言,點點頭,又趴了一會兒,也閉上眼睛。

 謝欽走到床榻邊,給尹明毓蓋了蓋被子,隨即站到床邊,眺望著族廟的方向。

 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身影緩緩走入謝欽的視線中,謝欽在她身上稍一停留,便移開。

 女子正是胡族長的侍妾,她越是靠近客棧眼神裡越是有近鄉情怯之色,並未注意到謝欽,直到走進客棧,問清楚南柯的住處,瞧見南夢族的男人們,方才冷漠下來。

 南柯一見到她,神情霎時一喜,一把抱住她。

 侍妾瞬間溼了眼眶。

 南柯鬆開她,問:“你怎麼來了?”

 “我求了胡族長,而且……”侍妾擦了擦眼淚,手覆在肚子上,複雜道,“我懷孕了……”

 南柯一怔,隨即安撫道:“想不想生全都隨你,不必有負罪。”

 侍妾複雜神色裡交織著恨和不捨,漸漸不捨佔了上風。

 南柯明白過來,“有一個南夢血脈的孩子,對咱們有好處。”

 侍妾眉間依舊揪著,又道:“我沒法兒靠近胡族長的書房,不過想起一事,一年半前有一天夜裡,我睡不著,聽見了些喧鬧聲,從窗邊瞧見一條長長的黑影往族廟那兒去,到族廟就消失了。”

 她說起來,臉上還有些瘮得慌,“不知道有沒有用處,但那族廟一直便奇奇怪怪的,肯定有問題。”

 南柯思索不出所以然來,便道:“我會稟報刺史夫人。”

 尹明毓小憩醒來,便聽南柯說起了這事兒,她直接轉達給謝欽,就叫醒了謝策,和戚夫人一起去蝶仙廟後頭看蹴鞠賽。

 他們到那兒時,比上午更多的人圍在蹴鞠場外,還有人自動自發搬了椅子桌子過來,自己創造最佳視野。

 尹明毓極有儀式感,直接讓人搬了長桌,將彩頭一一擺在上頭,金子帶的不夠,便用銀子湊,連同其他人的彩頭,堆得滿滿一桌子,極為耀眼。

 蹴鞠賽還沒開始,沒有其他東西分神,看客們的視線全都被吸在了這些彩頭之上,根本挪不開眼。

 莫說他們,尹明毓自個兒教人擺得明晃晃的一桌,表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也不由自主地瞥過去。

 她添的彩頭,那也是她的私產,尹明毓本來想著她看蹴鞠賽看得盡興了,也是為自個兒的高興買單,但此時瞧著那一大堆財物全與她無關,不禁惆悵,便微傾身體向謝欽靠近。

 而她還未說話,謝欽便道:“補給你。”

 尹明毓:“……”

 被預判了。

 尹明毓悻悻地坐正身體,不是靠自個兒得來的,快樂減一半。

 蹴鞠賽正式開始,州城的小郎君們系紅髮帶,站於一側,蝴蝶谷的少年們系藍髮帶,站在他們對面。

 謝家護衛站在兩方人中間,一聲鑼響之後,便扔出鞠球,並且迅速退出蹴鞠場。

 兩方人激烈地爭奪鞠球,你來我往,寸步不讓。

 尹明毓想到會比較激烈,但是沒想到蝴蝶谷的少年們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不過一瞧他們結實的身板,又不那麼驚訝了。

 分庭抗禮的蹴鞠賽才有意思。

 尹明毓坐得更加直,眼睛隨著鞠球來回移動,“伯母,你覺得哪一方會勝?”

 戚夫人下意識代入進州城的小郎君一方,眼睛不離蹴鞠場,回她:“紅方。”

 州城的小娘子們也是這般,幾乎拋掉了州城出身的矜持,大聲為紅方助威。

 然而這裡是蝴蝶谷,是蠻族和僥族的主場,她們再是努力,也不如另外兩族的人多,單是那兩族的孩子們,聲音便能媲美她們,加上蝴蝶谷的少年少女們,聲浪是一陣高過一陣,幾乎要蓋住州城小娘子們。

 偏偏他們從上到下都學漢話說漢話,說了什麼,其他人聽得明明白白。

 氣勢若是輸了,實在丟人,也影響蹴鞠場中小郎君們計程車氣,州城這群小娘子們一個個氣得俏臉通紅。

 劉娘子這些時日跟著尹明毓蹴鞠,整個人身上的畏縮勁兒少了許多,但總還差那麼一絲徹底釋放的出口。

 此時他們氣勢被壓,劉娘子尤其生氣,一著急一衝動,便大喊道:“別慫!衝——”

 尹明毓和戚夫人皆教她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一驚,一同回頭看去。

 小娘子們也全都驚詫不已地看向她,都忘了助威。

 劉娘子一聽她們沒音,側頭命令:“喊啊!”

 小娘子們紛紛回神,又跟著她的帶領,開始有節奏地助威。

 可即便這樣,聲勢還是遜於對面,劉娘子又招呼各家的隨從一起,然後又惦記起謝家的護衛和戚夫人計程車兵。

 他們肯定嗓門兒大,中氣足。

 尹明毓和戚夫人:“……”

 她就彷彿開了閘口,壓抑的本性忽然傾瀉如注,聲如洪雷。

 尹明毓輕笑,下一步,她只要學會如何利用優勢和規則,便可以走出一條新的路。

 雖然不知道會走向何方,但總歸是教人期待的。

 尹明毓含笑衝金兒銀兒擺擺手,兩人便去叫謝家護衛跟著一起助威。

 戚夫人也喜歡爽利的姑娘,劉娘子女生男相,先前那般畏縮的作態,又比尋常女子更容易讓人說嘴,如今她這般大大方方的,正好投了戚夫人的喜好,自然也支援。

 一時間,紅方多了這些有秩序的助威,聲勢也浩大起來。

 場上州城的小郎君們漲了士氣,先前稍稍卸了的勁兒重新又提起來,更加奮力地奔跑搶鞠球。

 蝴蝶谷往常也就三月三那樣盛大的節日才會有這般的熱鬧,兩族幾乎能走動的人,全都出來瞧蹴鞠賽,村子便空了。

 但是聲響一直蝴蝶谷裡迴盪,族廟外的幾個守衛聽著這動靜,忍不住也心癢難耐。

 “蹴鞠這麼好玩兒嗎?”

 “聽說勝了獎賞可豐厚了,咱們蝴蝶谷肯定能贏吧?”

 “要是今日不值守就好了……”

 “瞧村子裡一個人影都沒有,沒人來,要不咱們往前點兒瞅瞅?”

 “咱們守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外人闖進去過……”

 前面又一陣極高的聲浪,幾個守衛面面相覷,一商量,便決定爬到前面樓上去瞧瞧,也不耽誤值守。

 而他們一離開族廟一段距離,便有一個謝家護衛藉著掩體,溜進了族廟之中。

 白日裡,確實不易掩藏,但同時人的警惕心也會降低一些。

 護衛極順暢地繞到石像後頭,稍聽了聽,沒有動靜,便極小心地開啟門,向裡面張望。

 洞門內,入口處幾乎有兩層樓,又極為寬敞,隔了很長一段距離,才有一根火把,由於空間過於寬敞空蕩,照明頗差。

 視線越往前,越是昏暗,黑洞洞的,極為可怖。

 不過這洞口裡並無人守著,護衛便一個側身,悄悄踏進去。

 他腳一落下,腳下鬆軟,發出細碎的摩擦聲,護衛心裡不由一緊,但很快便被外頭一陣一陣的呼喊聲蓋住,他又放鬆下來,耳朵仔細聽著動靜,尋到洞邊緣,迅速又小心地向裡走。

 約莫走了一炷香左右,前方出現了第一條岔路,兩頭皆有火把,護衛不知這洞裡的情況,生怕迷路,便決定碰見岔口便向右。

 他接連向右走了兩個岔口之後,發現是在下坡,此時外頭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了,而他行動的聲音越發清晰,甚至能聽見緊張的呼吸聲。

 洞內森涼,鼻尖似乎又有一股難聞的臭味兒。

 護衛過於緊繃,無法分辨這味道是什麼,只慢慢湊過去,味道越來越重的同時,發現前方比他來路都要亮,越發小心翼翼。

 他摸索著靠近光亮處的洞口,正要悄悄探頭向裡面觀望,說話聲和腳步聲傳來,連忙縮回來,緊緊靠在牆角,捂住口鼻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過來的是兩個人,邊走邊閒聊。

 “整天看著那群木頭,真是煩。”

 “煩也得看著,還指著他們幹活呢。”

 “聽說又死了兩個?”

 “嗯,這個月都死了十來個了,真是沒用。”

 護衛有些猜測,瞳孔一縮。

 那頭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片刻後,“嘩啦啦啦……”

 護衛:“……”

 臭味兒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那頭伴著嘩啦的水聲,兩個男人好似沒有嗅覺似的,繼續說話——

 “新一批木頭又要來了吧?”

 “人手不夠用了,我前幾天聽說,好像船快到了。”

 “唉,每次都得調|教一陣兒,什麼時候能不再過這種日子。”

 “族長不是說了嗎?快要有好日子了。”

 “你昨天見到那個刺史了嗎?細皮嫩肉的,聽說這種江南大世家的人,喝的水都是甘露……”

 護衛聽著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沒放下捂在口鼻上的手,探出頭觀察。

 這做茅房的洞裡,連著兩個洞口,護衛稍一遲疑,便決定跟上方才那兩人去看看。

 可他剛走出門洞,便又聽到了聲響,連忙又縮回來。

 等到那人解決完,護衛再踏出去,這次走得遠了些,走到了先前那兩人進去的洞口,迎面又有人過來。

 護衛只得匆匆又退回到方才躲藏的地方。

 他這次進來打探,時間有限,此時已經耽擱許久,再繼續待下去很容易打草驚蛇。

 而且今日也不算毫無所獲,是以在裡頭那個人走遠之後,護衛一斟酌,果斷放棄繼續向裡查探,轉身原路返回。

 他出去之前,用布袋抓了兩大把地上的土,方才謹慎地踏出門洞,躲在石像後聽了會兒前面震天響的呼喊聲,順便擦掉腳印,然後飛快地離開此地。

 接應他的護衛一見他出來,緊緊盯著前面看熱鬧的守衛,直到徹底安全,才鬆了一口氣。

 而這一放鬆,險些沒燻過去。

 “你幹什麼去了?!”

 進去查探的護衛滿臉抑鬱,“別提了。”

 “你可別這麼去見郎君,先去找個地方洗乾淨!”

 那護衛愁容滿面,“能洗掉嗎?感覺醃入味兒了……”

 另一個護衛:“……算了,你告訴我查探到什麼,我去稟報郎君。”

 前頭空地上,上半場已經結束,兩方暫時打平,下半場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謝欽看了一眼天色,猜測護衛應該已經差不多查探完出來,大半心神才沉浸進蹴鞠賽中。

 場上踢得正激烈,州城小郎君裡表現最出眾的一個和蝴蝶谷一個少年正在搶奪鞠球。

 忽地,從旁邊橫插進來一隻腳,一下子鏟向鞠球,鞠球立時飛離兩人中間,迅猛地飛向尹明毓和謝欽的方向。

 尹明毓反應極快,立時便要起身。

 而謝欽就在她身邊,自然不能教她有任何風險,先他一步起身,乾脆利落地一腳踢開鞠球。

 謝策崇拜地“哇——”了一聲。

 尹明毓見狀,便又安穩地坐好。

 “小心!”

 忽然,旁邊響起一聲焦急地呼喊。

 原來謝欽一腳力道極重,鞠球飛出去撞到前方蝶仙廟的房簷,又快速彈回來。

 尹明毓一抬頭,還什麼都沒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罩在她的髮髻上,隨即手重重一壓,又一輕,下一瞬,鞠球便落在地面。

 謝欽護住了尹明毓,顧不上旁的,低頭關心地問:“二孃,沒事兒吧?”

 周遭人也都擔憂地看過來。

 尹明毓先衝其他人搖搖頭示意她無事,隨即抬頭看著謝欽,神情難以言喻。

 謝欽蹙眉,“砸傷了?”

 “沒砸傷……”

 尹明毓抬起手,從髮髻裡拔了拔只剩下末尾一截的玉簪,確實沒砸傷,就是差點兒被玉簪插進腦子裡。

 這英雄救美跟她想得不一樣。

 謝欽:“……”

 蹴鞠場上,最開始鏟鞠球的小郎君膽戰心驚地走過來,站在兩人面前幾乎快要哭出來。

 尹明毓哪能為一點意外跟一個少年計較,擺擺手,若無其事地示意眾人繼續:“你若是覺得愧疚,便贏下蹴鞠賽,送我個彩頭。”

 那小郎君回去,果然和其他人一起拼盡全力,最後艱難地獲得了勝利,眼巴巴地請尹明毓隨便挑獎勵。

 尹明毓“為難”地挑了一個比她那彩頭貴一些,但是貴不多的。

 小郎君們心滿意足,尹明毓也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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