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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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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 109 章(捉蟲)

 查探一切順利,本該是一件喜事,但謝欽站在視窗,彷彿教冰雪封住一般,渾身都帶著沉重、壓抑的冰冷。

 謝策在戚夫人那兒,屋內只剩下尹明毓和他。

 尹明毓亦是沉默,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族廟的方向,那裡漆黑一片,就像一張深淵巨口,底下全是腐爛和罪惡,而蝴蝶谷那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們,渾身都是無知無畏的殘酷。

 他們甚至還沒親眼看到過,只憑一點點想象便不寒而慄。

 “只有最重的懲罰,才能扼制罪惡之心。”

 謝欽堅決的聲音,在安靜之中響起。

 尹明毓聽著他的聲音,緩緩仰起頭,那裡又漫天星辰,在星辰之下,一切都會無所遁形,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如若他們為富不仁,滿心滿眼真的只有享樂,不在意百姓生死,大概就不會難受了。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無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以各自的意志和方式,做他們能做的事兒,明月星辰可為證。

 當然……神佛也能。

 隔日一行人便要返回州城,因為想要在天黑之前抵達,路上不想太趕,是以準備天一亮就動身。

 尹明毓惦記著事兒,扔下謝欽和謝策,先一步離開客棧,直奔蝶仙廟。

 此時時辰尚早,蝶仙廟外面還冷清著,但尹明毓一踏進去,就看見劉娘子和另外兩個小娘子,正一臉虔誠地拜蝶仙。

 而三個小娘子做賊心虛,一聽到動靜,馬上回身看,發現是刺史夫人,一下子從臉到脖子,全都紅了個透,囁喏著問好:“刺史夫人……”

 昨個兒劉娘子還振臂一呼,盡皆響應,今兒又扭捏起來。

 尹明毓心下好笑,抬抬手道:“你們繼續便是,來蝴蝶谷怎能不拜一拜蝶仙?”

 另外兩個小娘子害羞一笑,便繼續祈禱。

 劉娘子約莫也想起昨日的事兒,今日又來求姻緣,頗放不開,站在一旁梗著不動。

 人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極易失衡。

 尹明毓面上不表,只對劉娘子溫聲道:“替我拿根香。”

 劉娘子驚訝,隨即趕緊取了一根香來,恭敬地雙手遞給她,忍不住好奇地問:“夫人,您也拜蝶仙嗎?”

 “有什麼不妥嗎?”尹明毓一臉雲淡風輕,極理所當然道,“立廟本就是要受人香火,不拜何來香火?”

 很有道理,但是……蝶仙廟是求姻緣的啊!!

 劉娘子神情複雜,可是刺史夫人如此坦然,她心裡莫名的負擔也就跟著放下來,繼續先前未完的祈願。

 而對尹明毓來說,重點不是神佛管什麼,重點是靈不靈,靈就值得一求。

 她也沒跪拜,只舉著香,閉眼祈願——

 蝶仙在上,我為人質樸,只求錢財。

 我知足常樂,不求日進斗金,只求涓涓細流,源源不斷。

 我還通變靈活,上一條若不成,保佑我多截些不義之財,可都用於百姓,好讓謝欽補錢。

 若上一條還不成……

 你倆好沒用。

 另一邊,眾人已經來到蝶仙廟外,戚夫人直接上了馬車,謝欽和謝策父子倆站在馬車下左右張望。

 “父親,母親呢?”

 謝欽招來護衛,一詢問,得知尹明毓竟然在廟裡,便抬步走向蝶仙廟。

 謝策也顛顛兒跟在父親身後。

 父子二人一站到廟門口,就瞧見尹明毓一人站在蝶仙像前,另有三個小娘子百無聊賴地站在旁邊等候。

 小娘子們注意到謝欽,神色皆是一驚,便欲出聲問好。

 謝欽微一抬手,打斷她們未出口的話,走向尹明毓。

 謝策也躡手躡腳起來,不發出聲音。

 尹明毓還閉著眼在心裡對兩個蝶仙唸叨——

 雖然你們就算有靈,也該教族人的腌臢氣死了,但我這人能屈能伸,收回前面想的那句,我沒有趁機罵你們。

 不成便不成,萬事還是靠自己……

 而謝欽看著她手裡那半截香,也不知在姻緣廟裡求了多久,面色越發冷峻,抬起手在她後腦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尹明毓的頭教他拍地向前一點,下意識睜開眼,尋向罪魁禍首。

 謝欽冷聲道:“再不插進香爐,該燒手了。”

 尹明毓這才發現手裡的香只剩下半根了,連忙上前一步,親自將香插到香爐裡。

 她返回來,仍不知收斂,雙手合十打算再完成最後的程式。

 謝欽忍無可忍,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扯著她離開。

 謝策捂嘴偷笑,腳步輕快地跟上。

 劉娘子三人依舊呆立在原地。

 從方才刺史動手拍刺史夫人開始,三人的眼睛便都睜得極大,那種自然又親暱的動作,完全不像是冷靜的刺史大人會做出來的,至少她們想象之中,絕對不會有。

 直到三人目送刺史一家三口出去,又互相看向對方,眼中的驚訝始終沒有消減。

 以她們對於成婚的期待和想象,該是神仙眷侶才美,可刺史、刺史夫人相處,似乎並不時刻如膠似漆、濃情蜜意,但又格外舒服。

 她們無法形容……

 “走了!”

 外頭傳來喊聲,三人收拾起情緒,趕緊出去。

 車隊啟行前,胡族長、樊族長等人紛紛前來送行,謝欽稍顯冷淡,但除了尹明毓,旁人皆未察覺到他態度上的不同。

 而謝欽在尹明毓回身上馬車之前,輕聲對她說:“下次再來,定要踏平此處。”

 尹明毓側頭看向謝欽,又回頭看了一眼蝴蝶谷和谷口還立著的兩族人,回道:“我相信郎君。”

 傍晚,他們的車隊將將趕在城門落鎖之前,回到州城。

 褚赫這幾日代謝欽處理些事務,乾脆便留宿在州衙後宅獨屬於他那間客房,是以謝家三口人一回來,他便第一時間到州衙外迎接。

 小郎君們看見他後,眼神瞬間變得極為熱切。

 褚赫長到這般歲數,只受到過小娘子們如此熱切的眼神,頗覺詭異,莫名其妙地掃過眾人。

 尹明毓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未留下隻言片語,先帶著謝策進去。

 謝欽也沒有給褚赫解答,教一眾堅持要送到州城來的小郎君們各自歸家。

 小郎君們拜別刺史,又向褚赫執師禮,然後結伴離開。

 褚赫更加奇怪,緊緊盯著謝欽,詢問道:“景明,你又做了什麼?”

 謝欽直到進入後宅,方才告訴他答案。

 褚赫:“……”

 為何他的至交好友總是坑他?

 但越是至交,越是用來坑的。

 事已至此,褚赫也只能認了,跟著謝欽坐到石桌邊。

 尹明毓就在旁邊的搖椅上。

 她這人懶性難改,玩兒的時候精力充沛,不玩兒的時候能躺著絕對不坐著,回到自個兒地盤習慣性先躺搖椅上晃悠晃悠,舒坦舒坦。

 但謝欽和褚赫坐在她身邊,就開始極嚴肅地討論起蝴蝶谷之事。

 褚赫:“他們所說的船,許是從港口來,若是真如你猜測那般,讓護衛混入其中,再進入那洞中,更容易查探些,日後也方便裡應外合。”

 謝欽頷首道:“我也是這般打算,已經叫人趕去港口,若真帶人進來,便伺機潛進去。”

 褚赫面上壓抑不住的怒意,“若真從未外頭拐人進來,蝴蝶谷的人全都死不足惜!”

 謝欽眼中亦是寒光凜冽。

 尹明毓不想在閒暇時也聽這些嚴肅事兒的,但是他們的對話一直入耳,她聽著聽著,便產生些大膽的聯想,插言道:“會不會,三十幾年前嶺南失蹤的人也與此事有關?”

 謝欽和褚赫心中亦有類似的懷疑,只是若是真的,三十幾年前至今,該有多少人埋葬於蝴蝶谷之中?

 他們為官,不敢想象百姓會受到何種苦楚……

 尹明毓一揮團扇,拍開一隻飛蛾,又道:“那兩族看起來並不甚和睦,與那蝴蝶仙傳說裡內容相悖,世代有仇怨的兩族,真的會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握手言和嗎?”

 但那是百年前了……

 三人都不再說話。

 最終還是褚赫不如他們夫妻沉得住氣,恨道:“查!我明日便再重新翻閱一遍南越的典籍!”

 尹明毓可不摻和,誠摯地鼓勵兩人一番之後,便回屋去躲閒。

 謝欽也不親自做,連同那袋土一併交給褚赫之後,便回去寫密摺,再送入京中。

 唯獨褚赫,意識到他又自己攬活兒上身,對謝欽和尹明毓這對夫妻十分痛恨。

 謝欽這一封密摺送出州城時,京中剛收到他彙報五萬兩那封密摺。

 昭帝特許,謝欽的密摺可直接上達天聽。

 在不久之前,昭帝收到謝欽的密摺,便派人去查探那艘船是否在京城附近的港口停靠。

 而謝欽派出送密摺的人,日夜兼程,竟然真的趕在那艘船之前送達,昭帝的暗探在港口守了兩日,便蹲守到了貨船。

 一路跟隨,直到那批東西被送進京郊一處山林之中,南越的人與京中何人勾連,昭然若揭。

 那附近全都是忠國公府的田產。

 那批貨物進入山林之後,忠國公府的郎君也從莊子裡出來,悄悄進入山林,許久才出來。

 恰好,揚州謝家查到的訊息,也送到了京中,由謝家主呈給陛下。

 那船隻所屬的商戶,就是忠國公夫人的孃家人,他們這些年背靠忠國公府發達起來,自然也在為忠國公府……和平王斂財做事。

 昭帝連為兒子開脫一句“這可能是誣陷”,都沒法兒說出口。密摺之中沒確定說是什麼,可若不怕人,何必遮遮掩掩呢?尤其昭帝越發年老,繼承人還未定下,涉及到皇位,從來就沒有溫情可言。

 昭帝轉過天便病了,至今不見好,早朝都休了。

 一直到這五萬兩的密摺送上來,昭帝的心情才好了些許,召見謝家主。

 “景明性子跟謝卿如出一轍,太過端正,倒是你家這位白狐女俠的兒媳,每每皆有出人意料之舉。”

 昭帝蒼老的臉上帶著些許笑意,謝家主尚未歸家,還不知發生何事,便直接露出疑惑之色。

 “哈哈哈……”

 昭帝掃了一眼密摺,大笑起來,但笑了幾聲之後,便劇烈地咳了起來。

 老太監擔憂地送上一杯水,昭帝喝過之後,又撫著胸口順了順,方才戲謔地笑道:“謝家這位白狐女俠頗有劫富濟貧的俠氣,竟然從當地勢力手中要來五萬兩,景明上報,要作民生之用。”

 謝家主微驚,當著昭帝的面,不贊同道:“怎可刮民膏……”

 昭帝面色犯冷,“豪族勢大,不知又搶佔多少民脂民膏才有此等勢力,景明和尹氏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而且,景明在密摺中說得分明,是南越的豪族肆意妄為,挾持他妻兒在先,他們為了周旋,只能暫時如此。

 謝家主自然也知道此事,實際對他們的權宜之計並無任何責怪。

 謝家位高,卻也牽扯甚深,雖不至如履薄冰的地步,但若得帝王忌憚,總歸是無法安心。

 然他們家風如此,父子皆這般性子,束縛其中,反倒是尹明毓嫁進來之後,竟是因為種種意外之舉,為謝家也打開了新的局面。

 謝家主出宮回府,與謝夫人談及南越那邊的新情況,對尹明毓讚不絕口,“如此膽大心細,又能幫扶大郎,是我謝家的福氣。”

 謝夫人只要知道了他們如今處境是安全的,緊繃的心絃終於鬆下來,嘆道:“我既是後悔教二孃和策兒跟去,又心疼大郎沒有二孃在旁,獨木難支……真是左右為難。”

 謝家主拍拍她的手,道:“他們相互扶持,定會平安回來的。”

 謝夫人扯了扯嘴角,想到安靜至極的府邸,惆悵道:“府裡實在太靜了,過幾個月知許也出嫁,就剩你我……”

 謝家主問:“知許成婚,母親不和妹妹一道回京嗎?”

 “母親樂不思蜀,信裡全都是她聽了什麼戲,去何處遊玩,哪還記得咱們?”謝夫人唯有私下裡,才會露出幽怨來,“莫說母親,策兒估計也要在南越玩兒野了。”

 謝策確實玩兒野了,但是心更野的,是尹明毓。

 蝴蝶谷蹴鞠賽的事兒,由那日去上香的百姓傳至各處,州城人來人往,更是不例外。

 人皆有從眾之心,而這眾人之心,最開始也是有少數的人引領。

 尹明毓這個刺史夫人一來便成為整個州城津津樂道的人物,短短一段時間,只要她出行,州城百姓就沒有認不出她的排場的。

 之前,她穿男裝逛街市,她帶著州城小娘子們蹴鞠,小娘子們又模仿她的穿戴打扮,州城便開始流行起刺史夫人帶過來的京城時尚。

 不過只是剛有個苗頭。

 蝴蝶谷蹴鞠賽之後,小郎君們愛上了蹴鞠,從他們開始,各家的小小郎君們也開始蹴鞠,進而有蔓延至整個州城的趨勢。

 若是放任如此,只是時間問題,這股蹴鞠熱便會席捲整個州城。

 但是尹明毓喜歡達成目的之後再盡情地享受果實,她就沒打算慢慢來,於是先將之前推遲的小娘子們的蹴鞠賽舉辦起來。

 仍舊是在她的新宅,不過觀賽的人不止是尹明毓和戚夫人,她還邀請了各家的夫人,這些小娘子們的長輩。

 尹明毓帶得好,小娘子們學得快。

 劉娘子回到家中,基本還保持著從前的模樣,變化極細微,是以劉司馬伕人直到看見女兒在腳下帶著鞠球在場上狂奔,才終於發現,她的女兒,一、點、兒、也、不、嬌、弱、了!

 看那風一般的速度,看那一腳踢出的力度,看那挺直的脊背和高處其他小娘子大半頭的個頭……

 劉司馬伕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瞠目結舌地看著場上那個人,待到回過神來,漸漸氣怒,直想要不顧場合喝斥女兒下來。

 旁邊其他家的夫人也都驚訝至極地看著劉娘子,與劉娘子相比,她們女兒雖然也在場上跑,可完全不顯眼。

 但眾夫人瞧一眼劉司馬伕人的神色,再眼神交換,不得不承認,劉娘子如今的模樣,比先前那故意縮肩餓出來的嬌弱模樣,順眼多了。

 場上,劉娘子將鞠球精準地踢進鞠門,與拍手隊友慶賀,笑容洋溢。

 劉司馬伕人看著這一幕,倏地站起身來,張口就要出聲。

 尹明毓適時打斷,握著劉司馬伕人的手腕,喜道:“劉夫人,瞧劉娘子多出色!你到底如何生養出這樣的女兒的?教我和節度使夫人每每談起她,都喜歡的不得了。”

 劉司馬伕人的喊話一下子堵在口中,微微憋紅了臉,片刻後才幹笑道:“刺史夫人謬讚,小女當不得。”

 “如何當不得,劉夫人你就是太過謙虛。”

 這時,座上的戚夫人也側頭認可道:“你這女兒,先前未曾注意,如今瞧著確實頗有悟性,我確實喜歡。”

 劉司馬伕人不由自主地露出喜意。

 然後戚夫人看了尹明毓一眼,決定也插一腳,便又道:“不知道你們對她的婚事如何打算的?若是不介意文武,嶺南軍中有不少極出色的後生……”

 劉司馬伕人霎時喜不自勝,先前的惱意全無,殷勤地答應下來,“有您做媒,是小女的榮幸,不拘文武,都好,都好!”

 其他家的夫人一聽,連劉司馬家魁梧的女兒都能被戚夫人做媒,她們家的女兒指不定也行,紛紛眼神熱切地盯著節度使夫人和刺史夫人。

 尹明毓委婉地說:“節度使夫人在嶺南待得久,識得的人多,方便做媒,我卻是初來乍到……”

 她的意思是,她沒法兒在嶺南做媒,但眾位夫人的熱切勁兒完全沒消,反倒話語裡開始打聽京城以及別處是否有適齡的小郎君。

 忽然,一位夫人極殷切地才出聲問道:“刺史夫人,聽聞褚長史還未婚配?不知他為何沒成婚?”

 而這一句話,彷彿驚醒了眾夫人,家裡有適齡女兒的,褚赫一來,就有人惦記他,可起先不熟悉,家裡的男人又因為他和刺史的關係忌憚,這惦記便不了了之。現下不同了,現下連蠻族、僥族都跟新刺史交好,她們也跟刺史夫人交好啊。

 遠的摸不著看不著,褚赫就近在眼前。

 一時間,一眾夫人們連蹴鞠賽都顧不上,全都圍在尹明毓身邊,熱情地套近乎,為自家女兒爭取。

 尹明毓:“……”

 這熱情,全沒有原先那股子防備,她都有些難以招架。

 但婚事這種事兒,便是朋友,也絕對不能隨意替褚赫答應下來。

 不過……為了他們儘快在南越融入,她以後也能愉快地玩耍,褚赫應該不會介意稍微付出一二吧?

 於是尹明毓便含糊不清地說:“我不瞭解其中緣由,也不好貿然做媒,回頭探聽一下,再回復諸位夫人。”

 眾夫人得到這樣的答覆,已是極心滿意足,更是極用心地奉承尹明毓。

 尹明毓原先自認極會哄人,此時真見識了這些夫人奉承人的功力,讚美的包圍之下,都忍不住飄飄然。

 以至於她坐在回州衙的馬車上,仍舊嘖嘖稱奇,一對比,她那些小把戲,在真正的本事面前,簡直是大巫見小巫。

 尹明毓懷著這種自謙的心情回到州衙後宅,並未直接與褚赫對話,只跟謝欽說了一下褚赫在州城各家夫人心目中第一女婿人選的地位。

 “二孃,我們這般對遙清,恐怕有些不地道。”

 尹明毓無辜地反問:“郎君要如何對褚郎君?我怎麼不明白?”

 謝欽無言地看著尹明毓,尹明毓眨著眼睛回視謝欽。

 最後,夫妻二人默契地別開眼,不再就此事討論。

 州衙的籍冊室裡,褚赫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籍冊架上的灰塵一下子飛起,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褚赫握著籍冊,又打了一連串地噴嚏,拿著籍冊院裡此處,方才漸漸緩過來。

 但這噴嚏像是一個訊號一般,州衙的官員們忽然開始對他極為熱情,每日皆有許多邀約,還大多邀請他去他們家中宴飲。

 更詭異的是,這些官員們彷彿在爭搶他似的,言語裡還會對其他邀約的官員冷嘲熱諷,頗有勾心鬥角的意味。

 聰明的探花郎褚赫站在爭搶的中心,難得茫然了。

 他懷疑是自己太忙,所以才會產生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但是抱著多打通些州衙官員的心情,應邀赴約之後,他們家中更為熱情,熱情的教人受寵若驚。

 褚赫跟好友說起時,仍舊一頭霧水。

 謝欽若無其事地關心道:“遙清,若是太辛苦,不妨找些幫手。”

 褚赫嘆氣,“何來放心的幫手?”

 謝欽道:“你既是在抽空指點那些小郎君,一些不妨礙的小事,大可交由他們去做。”

 褚赫心念一動,接著他的話快速說道:“若是這些小郎君們與咱們親近,自然可以藉由他們拿捏州城的官員們,他們越是望子成龍心切,越是要對我們客氣!”

 “我原先真是糊塗了,說不準州衙官員們就是因此才對我如此熱情,倒是沒想到他們如此尊師向學。”

 謝欽:“……”

 好友既然已經補全,他也無需補充了。

 褚赫笑問:“你如何想到此法?”

 謝欽輕咳,隨即平靜道:“受明毓啟發。”

 褚赫撫掌,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先前聽弟妹說,她如今辦蹴鞠賽,全都交由那些小娘子們來操辦,小娘子們得到些鍛鍊,有所進益,她們的家人自然對弟妹更添親近,弟妹只需要觀賽便可,自個兒也省了事兒。”

 “一舉三得,妙極!”

 謝欽……是個君子。

 謝欽頷首認下了褚赫所言,“明毓一向懂得如何省心省力。”

 褚赫喟嘆,“三人行,皆可為師,不拘男女。”

 謝欽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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