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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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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桃金娘加州橙

 “小耿,客人找岑律。”

 時眉帶年輕女人來到前臺,將人交給負責接待的姑娘,便自己走去一旁打卡。

 內心卻不禁細數起岑浪的“罪狀”。

 除第一天入職外,時眉再沒見他穿過正裝。

 在衣冠端肅的高知精英行頭中,岑浪那番隨性的懶散氣派實在過分卓殊。

 身上各類休閒潮牌、奢牌,衣著配色大膽又跳脫,耳飾照戴,機車照開,幾乎不帶重樣兒的。露天停車場上一眾規整停泊的商務車裡,獨屬他那輛機車扎眼得囂張。

 每天踩點上班,到點就走,太子爺似的一秒都不多待。偏偏最愛三令五申強調儀容儀表、能者多勞的黃世仁,到了那位太子爺面前就睜隻眼閉隻眼。

 簡直雙標得離譜。

 現在甚至……

 時眉偏頭,默聲覷了眼一旁的年輕女人,又很快若無其事地收回掃量。

 甚至還有漂亮姑娘找上門。

 瞧她氣洶洶的架勢,怎麼看也不太像官司纏身的客戶,八成是岑浪犯渾惹了人家。

 時眉搖頭暗歎。

 還真是人如其名的富家公子哥,

 孟浪多情,浪出花兒了。

 “很抱歉女士,岑律師說沒有登記案件糾紛詳情並提前預約的話,一概不見。”

 小耿略顯為難地掛掉內線,遞了張空白表給她,禮貌道,“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先在這邊做一下簡要登記,之後我會根據岑律的行程幫您預約時間。”

 年輕女人不耐地推開表格,問:“你剛才跟他說我名字了嗎?說清楚我是秦氏集團秦順平的女兒了嗎?”

 小耿認真點頭,“是的秦嬋女士。”

 “說了他也不見?”秦嬋覺得不可思議。

 “是的秦女士。”

 “直接拒絕??”

 “……是這樣的。”

 時眉輕挑了下眉梢,更加確定上一秒的猜測,這明顯是岑浪心虛不佔理,連人家姑娘面兒都不敢見了。

 嘖,他也有今天。

 那邊秦嬋有點被氣到,手掌一拍檯面,鑽石手鐲磕碰大理石濺起冰冷迴響,命令說:

 “再給他打回去。”

 小耿被嚇了一跳,可也終歸是見過世面的孩子,仍然撐住良好的職業素養,微笑婉拒:“抱歉女士,我不能這樣做。”

 “不行,無論如何你們必須讓我見到岑浪。”秦嬋語氣強硬,毋庸置疑地要求道,

 “我現在就要見他。”

 大概秦嬋表露出一副見不到人就不走的氣勢,讓小耿感覺無措,只能搬出官方的話術應對:“秦女士,希望您不要為難我們——”

 “我帶她上去吧。”

 “時律師…?”

 小耿驚撥出聲。

 秦嬋聞聲轉頭看向時眉。

 時眉從容接住她的注視,稍稍彎唇,語調溫柔地說:“我帶您去見他,跟我來吧。”

 小耿一聽,忙開口阻止:“時律師,這樣…不好吧,岑律他、他……”

 他脾氣很差,待人冷漠又倨傲,情感淡薄,自他入職短短一段時間律所上下無人不曉。

 小耿想這樣說,又不敢,只好換了種措詞方式,委婉表達:“岑律他可能在忙。”

 何況辦公室永遠藏不住秘密。

 時眉原本板上釘釘的五樓升職位,被岑浪後來居上橫空搶走,兩人關係不合這事兒,不過半天功夫便從四樓傳到了一樓小耿這裡。

 萬一兩人借這個引子槓起來,恐怕她也難脫干係。

 時眉當然一眼看出她的顧慮,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回應她說:“放心,不會發生你擔心的那種事。”

 她怎麼會跟他打起來呢。

 她只會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他越不想做的事兒偏要他做,他越不想見的人她親自送到他面前。

 岑浪不是說自己怕他麼。

 時眉還就非得讓他認清現實,

 她不但不怕他,

 她還能膈應死他。

 報復性得逞的快感充斥心底,時眉在這種想想都痛快的情緒裡,領著秦嬋來到五樓岑浪的辦公室。

 門沒關。

 時眉站在門口往裡探了眼,發現小耿口中“可能在忙”的岑大律師正斜身癱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棒球,悠閒扔向對面牆壁,又穩穩接住,再扔,再接住……

 公然摸魚,連門都不關。

 要知道主任辦公室就在樓梯正對面,

 他可真敢幹。

 “篤、篤、篤”——

 時眉抬手,象徵性地敲了敲門,細白指骨扣門發出的響動裡伏藏著某種挑釁意味。

 岑浪卻沒有一絲摸魚被抓包的窘迫,壓根不慌,連癱靠的姿勢都未曾變過。

 他懶洋洋接中慣性回彈的棒球,不緊不慢地歪頭掠了眼門口,視線在時眉與秦嬋身上逡巡兩秒,扯了扯唇,腔調散漫:“進來。”

 時眉側開身子,示意秦嬋進去。

 她對兩人的關係毫無興趣,不過是想讓岑浪知道人是她帶上來的,尋釁的目的達成,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然而,轉身離開的前一秒。

 “你也進來。”

 身後徒然傳來岑浪的聲音。

 “不行。”時眉還沒等出聲,秦嬋先往前走了步,皺眉開口,“岑浪,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岑浪微微移眼,目光冷淡地瞥向她,聲壓低磁:“我跟你很熟麼?”

 時眉停下腳步,看戲似的眼神來回徘徊在兩人之間,好整以暇地後靠著門,默不吭聲。

 秦嬋被他噎懟了下,臉色變得難看,趾高氣揚地走去茶臺前,腳下細高跟踩得地板泠泠作響,像是在極力壓制快被點燃的火氣。

 她深吸一口氣,單手掐腰,質問:

 “是不熟,那是因為我整整聯絡你半個月,你倒好,微信不加、電話不接、郵箱更是連個信兒都不回,你什麼意思?”

 “咚”地一聲。

 時眉應聲挑眸望過去。

 只見岑浪像是被女人吵煩了,揚手將白色球體精準丟擲斜對角的軟框裡,隨後從沙發上慢吞吞地站起身,邁步走到她面前。

 他拉低目光,眼色不馴地凝著她,口吻譏誚:

 “所以,跑這兒撒潑來了?”

 秦嬋怔愣一瞬,似乎頂不住他完全壓倒性的森冷氣場,被恫嚇得下意識後退兩步,餘下的控訴在嘴邊兒憋了又憋。

 大抵是生來嬌貴的心氣兒受不得委屈,加上個性使然,令她強壓下莫名升起的畏怯,語氣不忿:

 “我撒潑?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到底憑什麼不接我委託?”

 岑浪懶得跟她廢話,伸手從旁邊檔案夾層中抽過一沓表格,甩到桌上,“要麼走人。”

 他指尖敲了敲表格,擲地有聲,“要麼閉嘴。”

 秦嬋低頭瞅清表格內容,是委託案件詳情的諮詢表。秦嬋不傻,透過這半個月所親身領教過的岑浪的脾氣,她很聰明地意識到此刻他沒當場攆人,反而還讓她填表,至少說明還是有戲的。

 秦嬋當即噤聲,半句廢話都無,生怕岑浪反悔似的迅速拿上表,很識相地坐去一旁安靜填寫。

 能屈能伸,與方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反倒是時眉有點愣滯。

 搞什麼,居然真是委託人?

 還以為能狠狠膈應他一波,或者吃到什麼大瓜,

 合著她瞎樂呵半天唄。

 嘴角幸災樂禍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斂起,她無意間移眸,驀然撞進岑浪投來的視線中。

 兩人目光交觸那一剎,他懶懶揚挑眼梢,眼神玩味,似乎洞悉一切般饒有興致地凝著她。

 時眉倉促跳開他的凝視,不自在地咳了聲,聲色尖銳得更像心虛,問他:“你有事沒事?我時間很貴的。”

 岑浪輕嗤一聲,慢條斯理坐回辦公桌前,開啟正擺在眼前的一份資料夾,單手轉到她面前,聲線淡涼,聽起來沒什麼誠意:

 “籤麼?”

 時眉走近兩步,垂睫認清標頭幾個印刷字:

 ——《入組協議簽署書》

 她低頭撓蹭了下額角,看上去有些困擾:

 “我以為我已經很明確地拒絕過你。可既然岑律貴人多忘事,我也不介意再說一次。”

 甚至懶於翻閱協議條款,她抬手扣上黑色資料夾,反轉回去。

 瞟了眼仍在奮筆疾書顧不上抬頭的秦嬋,時眉彎起嘴角,徑直繞過辦公桌站到他身側,彎下腰,稍稍湊近,壓虛聲音告訴他:

 “我知道我很優秀,但你也別太惦記我。”

 她眯起月牙眼,單手撐壓著資料夾,指了指彼此,近乎狡猾地笑了,“我跟你,我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合作的。”

 岑浪卻意外沒有回嗆她。

 他情緒十分平靜,手指在桌上撥彈了下,眸光微眯,忽地笑了,問:

 “不後悔?”

 時眉後仰了下脖子,一臉怪異地上下打量他半天,彷彿在詫異他怎麼還會問這種廢話。

 她站直身子,昂著下顎清高一笑,模仿他之前的臺詞,回敬道:

 “我為什麼要?”

 如此睚眥必報。

 岑浪挑眉點點頭,表示懂了,朝她手底的方向揚揚下頜,示意:“開啟。”

 時眉不明所以地開啟資料夾,看到岑浪從上面撤下其中一張A4紙,轉動椅背,下一刻果決乾脆地,將她的簽署書扔進碎紙機裡。

 機器啟動,紙張緩慢吸入,碎成紙屑。

 回身時看到時眉仍傻站在那兒,他睨她一眼,似乎心情頗佳,聲調拉得很長,問:

 “還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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