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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尋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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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祈願觀音佑情郎

 “區區螟蛉之子,不對,連螟蛉之子都算不上,只不過是曹淑妃的義侄。這些愚婦蠢婦居然如此痴迷於他,果然世人都只看中皮相,愚蠢至極!”

 說話之人正是與曹議齊名的紅衣鄭郎,鄭源。他最近同樣升了官,今日也在附近宴請幫助他高升的貴人。

 原來剛剛擲向曹議之物並不是什麼暗器,而是女子隨身攜帶的香囊。

 曹議剛剛才一出手,便吸引了周圍一眾女子的目光。看到帥氣多金的紅衣曹郎幾下便制服了那幾個悍匪,這些花期萌動的女子怎能不瘋狂?

 隨著一個女子率先忍不住扔出自己的香包,周遭頓時一陣沸騰。香包、手帕如天女散花一般被扔向曹議,弄得曹議顧不上和張縣尉敘話,便匆匆告辭而去。

 “曹郎,曹郎,我愛你!”

 “曹郎,你不要走啊!”

 聽到這些女子痴迷的尖叫聲,鄭源更是憤懣不已,重重的將酒杯砸在桌子上,酒水濺了一桌。

 要說這鄭源出生於滎陽鄭氏,父親官拜工部侍郎。滎陽鄭氏從前朝開始便是五姓七望之一,無論誰當皇帝都要依仗他們這些士族。

 鄭源也是年少為官,曹議出現之前,洛陽城中的女子也如今日痴迷曹議一般追捧於他。

 論相貌,鄭源同樣是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只是與曹議相比,少了一些逍遙肆意,灑脫不羈之感。給人的感覺是貴氣有餘,但略顯市儈。

 論官職,鄭源更是一直壓著曹議一頭。只是鄭源畢竟比曹議年長三歲,曹議在同年齡時官職又高於他。

 最讓鄭源看不慣的,是曹議的出身。鄭源一直以自己出身於滎陽鄭氏為榮,認為曹議只不過是一個被曹氏收養的孤兒。

 但他在嘲諷曹議是以外戚的身份這才年紀輕輕便身居校尉之時,卻忘了他也是靠著父親和家族的力量,這才一出仕便能擔任右金吾衛校尉的。

 曹議擔任左衛校尉不足三年,但卻屢立功勳,去年更是抓出了王都在京城中的奸細。論武藝,論功勞,都能讓左衛眾同僚信服。

 但鄭源擔任右金吾衛校尉已有五年,卻鮮有功勞。眼看著自己的官階馬上就要被曹議趕上,這才透過父親認識了眼前之人。

 這人正是大魏有名的富商,裴鑫。據說這裴鑫祖上乃是拾荒出身,靠撿垃圾賺下了第一桶金。

 之後數代經營,到了同輝年間,已經是洛陽第二富豪。而這第一富豪乃是莊宗的劉皇后。

 只不過,自從當今聖上登基,清理吏治,掃除奸宦,將劉皇后賜死之後,這裴鑫已然是這洛陽城中最有錢的人了。

 “鄭郎將,無需動怒,你不是已經連升兩級了嘛!如今你可是右金吾衛郎將,中大夫,上騎都尉,視同從四品下。已然邁過了最難邁的兩道坎,他曹議就是拍馬也趕不上你了,哈哈哈哈……”

 果然,這鄭源如今穿在身上的正是標誌著四品官的硃紅色官服。自從他接到升官詔書以後,這硃紅長袍便幾乎沒有脫下過。

 年前,這鄭源還是和曹議一樣的五品校尉。眼看曹議年後便要因功升官,到時就要和自己平級。

 而曹議無論是年紀,還是從軍時間,都要小於鄭源。這讓一直瞧不起,又嫉妒曹議的鄭源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正好此時裴鑫上門向他父親兜售一件稀世珍寶,鄭源便起了獻寶升官的心思。

 他央求著父親用重金購得了這件珍寶,並在上元節時獻給了當今聖上。結果效果超乎想象,一下子便連升兩級。

 這不僅意味著鄭源從正五品下,升到了從四品下,還意味著鄭源連過了升官路上的兩座大山。

 其一,從官職上,郎將和校尉雖然僅差一級,但郎將已經屬於軍中的中級官職。從郎將開始,才能夠自稱將軍。如有戰事,郎將也是單領一支小部隊的最低要求。

 其二,從官階上,加封的中大夫雖然只是個散官頭銜,卻讓鄭源從五品升到了四品。從官服顏色的變化上也能看出兩者的巨大差別。

 別看從四品下和正五品上好像只差了一階,升官的難度卻要比之前高了不知多少。所謂的滿堂朱紫,這朱指的便是四品官服的硃紅之色,多少人就為了這一抹硃紅蹉跎了一生。

 鄭源聽到裴鑫的吹捧,不由也是自鳴得意。這次自己能夠升官,少不了從裴鑫那裡購得的寶物。這裴鑫也算是自己的貴人,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宴請。

 “裴兄說得是!這曹議到底是螟蛉之子,當今聖上還是知道誰才是真正能夠依仗的人才。來,吃酒!”

 這裴鑫雖然有錢,但士農工商,他再有錢也無法和滎陽鄭氏相比。鄭源升官能夠專門宴請於他,讓裴鑫也是受寵若驚,連連恭維起鄭源來。

 “多謝鄭郎將!鄭郎將身居金吾衛要職,多年來勤勤懇懇,升官乃是厚積薄發,水到渠成。今日鄭郎將能夠請我吃酒,真是裴某三生有幸。”

 “唉,裴兄過謙了。誰不知道你裴鑫乃是洛陽首富,生意遍佈諸國。說起來,這次我能夠升官,還是託了裴兄你的福。”

 裴鑫聞言不覺有些詫異,自己雖然與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多有相熟,但鄭源升官的事情,他還真是幫不上忙。如果他裴鑫有這種本事,早就去給自己謀個一官半職了。

 商人就是商人。前朝詩仙有錢又有才,終其一生也沒能打破這層桎梏。他裴鑫文墨不通,武藝不顯,是從來沒想過走官場這條路子的。

 在裴鑫想來,這鄭源能夠升官應該還是因為其高貴的出身。這滎陽鄭氏傳承數百年,除了盤踞滎陽一帶稱王稱霸,在京城中同樣有著鄭奇玟這樣的高官。

 如果說吏部有權,兵部有威,那工部便是有錢。

 很多人覺得掌管全國田賦稅收的戶部才是最有錢的,其實大謬。戶部充其量只是算賬的,具體錢花去哪裡,還是要由中書門下決定。

 但工部則不然。工部掌管全國大小工程、器械製造、紡織冶礦,說白了就是管花錢的。這每年流經工部的銀錢就如流水一般,數不勝數。隨便操作一下,便是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

 鄭源之父鄭奇玟官居工部侍郎,可以說是工部的二把手,正經的財神爺。所以裴鑫才會想到以賣寶為名,去鄭家撈上一筆。

 “鄭郎將說笑了,裴某如何有本事幫到鄭郎將。是鄭郎將照顧裴某的生意才是。”

 裴鑫話剛說出口,不由得心中一震。不會吧?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裴鑫的腦海之中。

 官升兩級雖然不多見,但也絕非鮮見。但從五品到四品,從校尉到郎將,這樣的官升兩級實在是少之又少。即使是滎陽鄭氏,也不應該有如此大的能量。

 想到自己賣給鄭源的寶物,裴鑫忙不迭的追問:“鄭郎將該不會是把我賣給你的寶物送給了皇上吧?”

 “裴兄果然是聰明人,怪不得能將生意做得這麼大。我正是將翡翠觀音像進獻給了聖上,聖上龍顏大悅,這才給我升了官。哈哈哈哈……來,繼續吃酒。”

 裴鑫聞言,腦海中浮現出翡翠觀音像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出神。美酒佳餚入口,也是感覺味同嚼蠟。

 之後裴鑫依然下意識的陪著鄭源喝酒說笑,但是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曹議這邊既已引起了騷動,不但不方便與同僚繼續吃酒,更是失去了與張楷這位第一眼見到就頗為投緣的洛陽縣尉進一步結交的機會。

 曹議匆匆與張楷告辭,又去酒樓中與眾同僚告了罪,便悄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心中不知為何還有一絲失落,令曹議暗自決定,以後無論如何也不穿這種鮮豔的衣服出門了。

 曹議住的宅子雖然雅緻,但卻並不大。正堂只有三間,深只有四架,是屬於六品以下官員居住的宅院規制。

 雖然當時初任左衛校尉之時,當今聖上已然特許他居住正堂五間的五品以上官員的府邸。但他以自己能夠擔任正六品上的左衛校尉已經是聖上隆恩,不敢再行逾越之事為由拒絕了。

 之後曹議雖然一直立功升官,但考慮到自己只有一人居住,已然足夠寬敞,便沒有更換府邸。宅中更是隻有一個做飯的廚娘,和民生、民安兩個灑掃支應的小廝。

 曹議剛一回到自己的宅子,民安便先行迎了出來,悄咪咪的跟曹議報告著府中的情況,嘴角還帶著一絲壞笑。

 “少爺,幼橙小姐又來了。說是給您送升官賀禮,已經在裡面等了一個時辰了。”

 曹議聞言不禁又是一陣頭疼。

 這幼橙本名李重慧,天佐十二年生人,今年十五歲,乃是當今聖上養子李從柯的幼女。李從柯也算是自己的表哥,自己自然也算是李重慧的表叔。

 但從去年開始,這李重慧便經常找機會接近自己,還老是叫他曹哥哥。曹議屢次糾正自己是她的表叔,她卻以曹議只長她四歲為由,說她叫不出口。

 後來更是效仿前朝妖后與貴妃,以潛心禮佛為由,自稱幼橙居士。從此更是以出家之人,不論俗世輩分為由,明目張膽的叫他曹哥哥。

 李幼橙雖然蘭心蕙質,惹人憐愛,但曹議卻對她沒有半點私情。李幼橙叫他曹哥哥,曹議便真的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

 李幼橙若是想要財物,曹議甘願傾家相送。若是有人想要傷害李幼橙,他同樣願意捨生相救。

 偏偏曹議知道李幼橙想要什麼,可這樣東西卻是他萬萬給不了的,這才令曹議猶自頭痛不已。

 曹議硬著頭皮走入堂中,一眼便看到李幼橙扔下茶杯,滿臉笑意的朝他走來。

 “曹哥哥,咱們好些日子沒見了,幼橙想你了。我一聽哥哥說你升了官,便立刻來看你。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說著,又匆忙折返回去,拿起一幅畫卷。這副慌亂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李幼橙平日裡恬淡的性子。

 “幼橙,我家中只有我一人居住,所以平日裡多有外出,在家的時候並不多。你以後還是少來為好,免得又像今日這般久等。”

 “而且你來便來了,無需帶什麼禮物。我這裡什麼都不缺,我也不喜歡那些金貴之物。”

 “知道曹哥哥不是那些俗人,我準備的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只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看……”

 說著,李幼橙便將手中的畫卷展開,一幅觀音側顧的畫像呈現在曹議眼前。這畫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將觀音大士慈悲的神態描繪的淋漓盡致。

 曹議看著眼前的觀音畫像,不難想象出李幼橙作畫之時的心意。心中更是對李幼橙生出幾分愧疚與憐惜,只祈望她未來能找到一個真正憐她愛她的如意郎君。

 “我雖不懂作畫,但仍能看出這畫像的細緻入微。幼橙你的畫功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只是這觀音大士為什麼是綠色的呢?”

 “這觀音大士的畫像並非是我憑空臆想,而是照著實物臨摹出來的。這實物乃是一尊翡翠觀音像,自然便是翠綠色的。”

 李幼橙仔細的將這副觀音畫像鋪展在桌上,巧笑嫣然的對曹議描述起這翡翠觀音像的出處。

 原來這翡翠觀音像乃是他人進獻給皇上的。李幼橙也是上元節進宮去給皇上請安,這才得知了有這麼一件寶物。

 李幼橙雖然愛慕曹議,但向佛之心也並非虛假。既然得見如此珍貴的觀音像,自然想要描畫下來。為此還在宮中曹淑妃那裡暫住了多日。

 這翡翠觀音像通體翠綠,依著翡翠原本的形狀仔細雕琢,刻出了一幅觀音大士側首低顧的形象。

 在碧綠的翡翠下面,是天然一體的乳白色石材。石材向側方延伸,末端帶有絲絲黃色的花紋,被工匠巧妙的塑造成浪花的形狀。

 在翡翠觀音與浪花之間的過渡區域,還用銀子鑲嵌成了岸邊碎石的樣子。

 整個雕像便成了觀音大士在岸邊側首低顧浪花的形象,以水波比喻芸芸眾生在俗世中沉浮,將觀音大士的慈悲之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座翡翠觀音像高約一尺四,通體碧綠,顏色濃重均一,更是隱隱透光,真真是一件世間罕見的珍寶。

 “這觀音畫像非是其他俗畫,便是與實物有一絲一毫的不同,也是向佛之心不誠。我為了完成這幅畫像,前前後後畫了數次。直到這一幅,才做到與觀音像分毫不差。”

 得知這畫像畫得如此不易,曹議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更是不敢接受這份心意。

 “幼橙,我並不信佛。這畫像放在我這裡實在是可惜,你還是收回去吧。”

 李幼橙眼中神色一暗,但立刻便用笑容掩飾了過去。她並非是像其他俗人那般傾慕曹議的容貌,而是在曹議身上看到了如今亂世其他貴人身上沒有的赤子之心,和對窮苦百姓的同情之意。

 “曹哥哥,我知你不信佛。但你身在軍中,刀劍無眼,我實在是擔心你的安危。於是便常常在觀音面前禱告,希望觀音大士能夠保佑你。”

 “只是我覺得自己願力不強,離得遠了便不靈了。所以希望這幅觀音畫像能夠代替我陪在曹哥哥身邊,祈願你能萬事順遂,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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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議府中沒有長輩居住,所以僕人本應稱呼其為老爺。但考慮到曹議只有十九歲,稱呼老爺實在是怪異,因此用少爺來代替。

 前朝妖后以出家之名,先嫁父,後嫁子。前朝貴妃同樣以出家之名,先嫁子,後嫁父。於是後世多有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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