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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尋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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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深忽奉召

 翌日,曹議如約去往張楷家。雖然只是一次尋常的拜訪,曹議還是仔細的沐浴更衣,更是穿上了平日很少穿的白色錦緞長袍,令曹議本就丰神俊朗的外表更添了幾分瀟灑之意。

 第一次登門拜訪,又是“升堂拜母”,曹議還特意準備了禮物。

 為張母劉氏準備的乃是一匹精美的絳紅色絹帛,給張家兩位小妹準備的是兩把陽雕吉祥雲紋的象牙梳,而給張楷準備的則是一把和斬鐵同為西域寒鐵打造的儀刀。

 此刀雖不是古之名刃,但也是曹議託當世鑄刀大師精心打造。刀刃鋒利無比,可切金斷玉,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刀,也是曹議最喜愛的佩刀之一。

 其實何止是這把儀刀,如若斬鐵不是姑姑曹淑妃所贈,曹議何惜以斬鐵相贈!

 張楷的家位於洛河以北,又不臨近北市,屬於平民百姓居住之所。

 張楷雖然僅為洛陽縣尉,但好歹也是京縣尉,想要在城南購置一處宅院也並非難事,曹議初知之時也是詫異不已。

 曹議向張楷詢問可是家中遇到了難事,才知道張楷全家原本也是居住於城南。

 他父親本是軍中一員偏將,雖然是武人,卻頗為重視他們兄妹三人的培養教育,因此家中並沒有攢下多少餘財。

 後來張父犧牲,張楷雖然被蒙了官,但官職是大是小,是實是虛,卻還需要去吏部打點。張家為了張楷的將來,只能賣掉了城南的宅院,搬來了城北居住。

 其實這也並不能算是賣官鬻爵,只能說是正常的人情禮數。畢竟自從當今聖上登基,整頓吏治、祛除積弊,賣官鬻爵的事情已經頗有改善。

 張家砸鍋賣鐵也只湊了二百兩銀子,便為張楷謀了個洛陽縣尉的實職。只能說主事的吏部官員清正廉潔,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張楷的新家佔地不過幾分,房屋不過數間,在城北也只能算是非常普通,足見張家為了張楷的官身可謂是傾盡了所有。

 曹議來到張家之時,張楷已經立於門前等候。只是僅僅一日不見,張縣尉居然拄起了拐。只見他左腳虛抬,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傷?

 曹議連忙幾步上前,見到張楷面色正常,身體甚至還略微挺拔了一些,這才放下心來。

 “一日不見,張兄怎麼突然傷了腿?傷勢是否嚴重?”

 張楷卻神情端重,口稱無事。拄著柺杖依然對曹議鄭重施禮,稱呼也變回了曹校尉。

 曹議不由得詫異,怎麼一日不見,張楷突然對他生疏了起來?

 張楷將曹議請進正堂,張母劉氏早已等候在屋內。

 只見這張母雖然年近四十,但皮膚卻依然保持的如同二十多歲的少婦。身形嬌小,猶如掌中起舞的飛燕。雖然只穿著尋常的素色羅衫,略施粉黛,美豔卻不輸宮中素有“花見羞”之稱的王德妃。

 曹議以子侄之禮拜過張母,遞過禮物,眾人這才分別落座。

 張母的性格活潑,與年輕人交談也甚為融洽。只是張楷卻稍顯嚴肅,有些惜字如金,讓曹議感覺不知哪裡有些違和。似乎是心愛之物忽然變了顏色,心中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就在曹議感覺越來越彆扭的時候,一陣黃鶯出谷一般的說話聲突然從屋外傳來。

 曹議知道這人應該是張家其中的一位小妹。兩人雖然還未蒙面,曹議便感覺自己略有些緊張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阿孃,做菜的食材都處理好了,飯也已經悶上了,您過來炒菜吧。”

 張母聽到女兒的催促,略帶歉意的對曹議解釋道:“這是我的大女兒張敏,都是被她父親慣壞了。讀書習武這些男孩子該乾的事情,她是一樣沒落。女工做飯這些女孩子該學的東西,卻是半點不通。”

 “這飯菜要是讓她來做,咱們一會兒便不用吃了。我先告辭片刻,讓他們兄妹二人陪你聊會兒。”

 說罷,便起身去往屋外。曹議也連忙站起,目送張母離開。

 不多時,一名身材高挑不輸男子,體態輕盈猶如雲燕的女孩子大步走入屋內。其面貌與張楷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可以說是長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

 張敏繼承了母親傾國傾城的容貌,並且讀書習武還賦予了她出塵脫俗的氣質。身高雖然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小,但卻亭亭玉立,婀娜有致。

 曹議見過的女子中有嬌豔嫵媚、顧盼生姿的,如王德妃;有韶顏稚齒、花柔玉軟的,如李幼橙。但卻從未見過有眼前這般玲瓏剔透、光彩照人,能夠兼顧女子的俏麗多姿和男子的英姿颯爽的奇女子。

 曹議的目光全然被眼前的女孩子所吸引,只一眼就讓他覺得二個人似乎於三生前便認識了。古人說的皎若太陽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應是如此。普天壤其無儷,匡千載而特生說的便是此人。

 “小女子張敏見過曹校尉。”

 一聲脆若銀鈴的招呼打斷了曹議的遐想,這才讓他意識到自己盯著一位女孩子看得出神是多麼的失禮,臉色頓時紅到了耳根。

 “我……在下失禮,你、你……”

 張敏嘻嘻一笑,卻不覺得對方失禮,反而覺得這樣的曹議有些可愛。

 她步履輕盈的走到哥哥身邊,拿起曹議送的寶刀。“唰”的一聲拔刀出鞘,刀身與刀鞘摩擦震動,發出悅耳的刀鳴聲。

 張敏的嗓音忽然一變,對著曹議說道:“曹兄弟難道不認識張某了嗎?這寶刀究竟是送我的,還是送我哥哥的?”

 曹議聞言腦中一震,過往的一切在腦海中閃過,心中頓時一陣清明。

 “自然、自然是送你的,張兄的禮物我下次再補上。”

 張敏見曹議認出了自己,便將她為什麼假扮哥哥張楷的原因向曹議娓娓道來。

 原來就在哥哥接到委任狀的當天,一家人本來開開心心的想要慶祝一番。結果哥哥從北市買完酒菜回家,路過通遠橋的時候,正巧碰到一隊貨郎正在運貨過漕渠。

 哥哥已經行至一半,便順勢貼著橋邊暫立,讓那些貨郎先過去。結果腳下的橋面卻突然鬆動,石板一翹便向橋底滑落。

 當時橋上堵得水洩不通,哥哥無處立足,手上又提著東西,下意識的用力站穩,這才扭傷了腳。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洛陽縣尉偏又是個四處操勞的職位,哥哥如何能剛剛赴任便請兩個月的長假?

 張家如今是萬萬不能丟掉張楷縣尉的工作,於是張敏便出主意,由她來代替哥哥履職。

 還好兩兄妹本就有著七八分的相似,身高也只相差寸許。張敏以易容之術調整相貌,再以粗布纏腰,鞋底墊跟的方法改變體型。再加上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模仿對方的神態性格都不難,所以才能一直矇混過關。

 張敏每天回家之後,還將當天發生的所有事情,見過的人,說過的話,都事無鉅細的描述給哥哥。這樣即使以後哥哥本人出現,也不會露出馬腳。

 “還請曹兄替我兄妹二人保密,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曹兄也看到了,我們家為了這個蔭蒙的官職已經傾盡了所有,實在是經不起任何差池。”

 “這也是我為什麼不願去左衛任職的原因。這洛陽縣尉雖小,但每天的工作都能由我靈活安排。但這旅帥之職,工作之時卻頗受約束。我畢竟是女孩子,多有不便,到時恐怕會露出破綻。”

 曹議聞言心中瞭然,但最令他開心的卻是張楷是由張敏假扮的這一事實。

 要知道,這洛陽城中追求曹議的女子無數,曹議卻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當曹議發現自己對張楷忍不住心生好感的時候,當真將他嚇得不輕。

 今日自己見到與張敏假扮的張楷並無二致的張楷本人,心中卻並無悸動之情。反而第一次見到張敏本來的面容,便一見傾心。這讓曹議緊繃了多日的心絃終於鬆了下來。

 “其實調任之事並不急於一時。洛陽縣雖然有六個縣尉,但京縣畢竟事務繁雜,少不得人。張兄本就是因為洛陽縣尉出缺才得的官職,新的縣尉到任之前恐怕也難以離開。”

 “有我在,這調任之事完全可以拖延一二。等真的到了我們左衛,我也可以把你安排在與我一同巡夜。到時候有我給你打掩護,必不會出事。”

 張敏心想,旅帥的職位雖然不如洛陽縣尉來得自在,但勝在俸祿多了不少,家中也能早日擺脫窘境。

 況且左衛也幾乎不用上戰場,任務也不重,索性便不再糾結,接受了這份任命。

 事情既定,幾個人的心情都放鬆了不少,便又隨意的聊起了瑣事。可曹議心中雖然有萬千話語想要跟張敏訴說,但話到嘴邊卻都變成了京中異聞和習武經驗。

 曹議心中懊惱自己嘴笨,好在並沒有多久,張母便招呼幾人去用飯。曹議也是此時才見到張家的另一位小妹,張慧。

 張慧是天佐十二年生人,比張敏小了兩年。但因為是臘月出生,其實還不到十五歲。

 整個人雖然還未長開,但已經能看出張慧長得最像張母。她的身高比張敏矮了半頭,生的我見猶憐,與張敏是截然相反的兩個風格。性格也屬溫婉,整頓飯吃下來也沒說過幾句話。

 飯桌上眾人其樂融融,張母見曹議對她的手藝如此喜歡,更是屢屢為他添飯,笑得合不攏嘴。

 “曹郎君雖然個子不高,但飯量卻和我那夫君相仿,這才是男子漢該有的飯量。不像我那兒子張楷,小孩兒一般的飯量,這才沒能像他父親一般威武。”

 曹議六尺的身高,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個子小。張敏這膽大而俏皮的性格八成也是隨了張母。

 “是伯母做的飯菜好吃,張兄一定是經常吃,所以才習慣了。而且張兄個子已然很高了,張家的武藝我亦是非常的歎服,將來張兄的成就一定不亞於伯父。”

 “呵呵呵,曹郎君真會說話。不像他們三個,整日只知道氣我……”

 一頓飯菜下來,曹議倒是和張母聊得頗為投機,反倒顯得張家三兄妹成了外人,之前尷尬的氣氛也再沒有出現過。

 飯後,張敏再次扮起哥哥的樣子去送曹議,兩人約定依然以哥哥的身份相稱,免得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我看你今晚回去一定胃疼得整晚睡不著覺,叫你只知道哄我母親開心!她從嫁給父親開始,我父親便沒讓她再幹過一點活兒。我們都是搬來這裡才吃到母親做的飯菜,那手藝,虧你還能吃下好幾碗!”

 曹議咧嘴哈哈大笑,舔著臉說道:“我猜伯父也是想要吃點好的,才不讓伯母下廚的。你每日這麼操勞,吃喝都在外面,是不是想讓你的哥哥妹妹獨享伯母的手藝?哈哈哈哈……”

 “笑!你再笑!我回去便將你剛才的話告訴母親,看她下次還給不給你好臉色!”

 兩人說笑打鬧著,不知不覺就過了利涉橋。既然已經到了洛水之南,曹議也不好讓張敏繼續相送。二個人正要依依惜別,曹議家的民生卻突然跑了過來。

 “少爺,總算等到您了。二皇子殿下回來了,他遣人邀您去他府上小聚。”

 曹議心想,這二皇子殿下不是應該在太原嗎?怎麼突然回了京城?

 當今聖上育有三子,分別是長子李從敬,次子李從容和三子李從孺。

 李從敬年齡長兩個弟弟許多,曹議剛被收養沒幾年,便出仕隨戰莊宗左右。

 李從敬的樣子在曹議的印象中已經模糊了,只知道他為人驍勇善戰、謙退謹慎,是當今聖上最喜愛的兒子。可惜天妒英才,在魏州兵變的時候,為奸臣袁興欽構陷,被莊宗所殺。

 而李從容和李從孺分別生於天佐七年和天佐十一年,與曹議的年齡相仿。其母晉國夫人夏氏早亡,兩人曾經由曹淑妃代為教養過幾年。曹議與兩位皇子自幼一同讀書習武,感情都頗為親近。

 當今聖上登基以後,兩位皇子都被委以重任。二人去年分別被任命為北京留守、河東節度使,出鎮太原;和宣武軍節度使,出鎮汴州。

 太原和汴州都是重鎮,豈可輕易離開?也不知二皇子殿下為什麼突然回到了洛陽?

 曹議心想,無論為何,一會兒見到二皇子殿下一問便知。但還未來得及和張敏告別,就看到民安也一路小跑著來到了跟前。

 “少爺……少爺,宮裡來人傳聖上口諭,命您即刻入宮。”

 曹議不敢怠慢,連忙吩咐民生去二皇子府上告知自己奉召入宮,改日再登門拜訪,便一路向西,朝著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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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百姓衣衫多為“白色”,所謂“白丁”正是因此而來。但此“白色”並非真的是白色,而是指布料未經染色。曹議所穿的白色錦緞長袍才是真正的白色。

 絳紅色即大紅色,當時人們喜歡穿大紅大綠的衣服,因此曹議選的乃是流行色,不能以當今的審美標準來衡量。

 曹議185cm,張楷178cm,張敏174cm,張慧160cm,張敏的身高已經超過了當時男性的平均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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