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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修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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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丹爐

“求師尊給我鼎丹爐,我要煉丹!”

這話衝口而出,場面霎時安靜下來。

徐蠻無法再顧及任何,有股激盪在體內喧囂衝湧,奪走了她所有思考。另她胸口酸脹得只覺,任何言語也道不出此刻心境的萬一。

她有過的那漫長一輩子,爹孃自然曾待她好過,但那種好是帶著索求的。凌淵也對她好過,但那種好裡的命令與服從勝過一切。

徐福也待她好過,但那種好是以他自己的角度出發。欲要拉拽著她,同墜那場墮落的狂歡。

他們都對她好過,卻都將她推入過深淵裡。

從來沒有人,用這細潤無聲的態度,替她將一切都打點好。

那麼,這人會對她有所求嗎,會在某一日將她推向深淵嗎?

不,不,她不要再想這些,再過成上輩子那樣。

向陰暗而生的人,靈魂將會永不得安寧。她嘗過一回那種滋味,所以再也不要。

而眼前這人,在明知道她是凌淵婢女的情況下,還是收她為徒了。

他圖她什麼?

圖她三靈根不滿五階的廢材體質,還是圖她極可能給他惹來大麻煩的身份與出處。

這或許是個真正溫柔的人,徐蠻想這樣去相信。哪怕此後證明他不是,徐蠻也想在此刻重燃信念的光。

不再像上輩子那樣,活成獨獨一個人。

若這個不行,她便再去尋找第二個,第三個。這世間如此之大,只要她不停下尋找的步伐,便總能找到片可入眼的風景。

而那片美景,亦會終不負她所期。

上輩子,青空大師離開幽冥澗時,曾對她留下過一番話。

他說,人心善念的生起與維持,大多隻在一瞬間且稍縱即逝。而惡意的維持,卻是沒有時限的。哪怕身為佛門子弟的他,也無時無刻不在與自己內心的惡意做鬥爭。

讓她千萬要守住心中的信念與微光,還說,若有些人實難回頭,不若棄掉的拯救自己為先。

上輩子,徐蠻猶猶豫豫的割捨不下。然這輩子,她決定聽青空大師的,以拯救自己為先。

然後,終會蓄積力量,去拯救其他人!

徐蠻被這感悟激起了莫大勇氣,眸中迅速褪去淚意,露出熱切笑意地望著對面人。

蓮鳳於兩個徒弟之前先回過神來,當先便對上雙燦若春花的眼。

這眼仿若雨後春筍,似充滿著可破開一切的力量。

但笑得好看歸好看,話太猖狂也是不該。便輕咳聲的端正身體,擺起師尊該有的威嚴道:“你個練氣三期的,能煉什麼丹。”

徐蠻此刻太想弄出些什麼東西,以報這人將她拖出深淵的善意。

又哪甘心被拒絕,忙急切道:“那些凡世間的道士們能都練成丹,我這個練氣期的修士怎麼不行。煉丹最關鍵的是在所用的材料上,個人的修為反而只佔其次。”

“大言不慚。”蓮鳳輕斥這聲,再度給自己倒了杯茶。

徐蠻迅速前傾,摁住了師尊端茶的那雙手,繼續不饒道:“不管我大言慚不慚的,您身為師尊,難道不應該給徒弟準備些入門的最基本器具嗎?再說了,修真界丹修們哪個是真正從高階開始正式煉丹的,還不都是從練氣期就開始跌跌撞撞的摸索了。”

蓮鳳唯恐掙扎又濺溼了袖口,忙扭頭向身邊站著的兩名弟子,各自投去道眼色。

南仁這才領悟什麼,忙躬身下去想要撥開師妹的手。但直至那雙細白時,才想起這是名女子,不是師弟而是師妹。

雖然她很大膽的正用雙手抓著師尊手腕,但他還是有自己的認知與堅持。

便縮回手的朝另一邊師弟看去,羞惱道:“你也來幫幫忙吧。”

南奮皺起眉的輕嘖了聲,依言俯低身子,也沒去碰那雙細弱的手腕。

只對上雙晶亮急迫的眼,笑眯眯道:“師妹,你可知道師兄未入山門前是幹什麼營生的嗎?是土匪頭子喲,可徒手捏碎人的頭骨。如果扯起師妹這雙細弱的手腕,下錯了力道可怎麼辦好。畢竟師尊有令,我不得不從。且不知師妹曉不曉得一句長幼有序,若不知曉的話也大可安心。師兄也是很友愛同門的,會給你最好的傷藥。師兄可是丹修,別的什麼可能沒有,但傷藥絕對管夠。”

徐蠻聽著那句格外咬重的長幼有序,朝人判斷厲害的望定。

這雙笑著的眼裡,滿溢位彷彿只要她不遵從他身為長的這個身份與地位,便會在此後同門的日子裡,給她找盡麻煩的隱喻。

在皇城深宮裡熬過的人,哪能不懂這層意思。

徐蠻有幾分不甘的對上他雙眼,可幾息後還是潰敗的鬆開手。

是了,她才初初入門,與同門師兄結下樑子絕對不智。丹爐這回不給,只要她不放棄的一次次來求,師尊總有熬不住的時候。

所以,不急於一時的,不急於一時的。

可想雖是這麼想,但徐蠻面上還是瞬間失去笑意,安靜的跪著不說話。

南奮很滿意於師妹的這份“懂事”,抬手落在她發頂揉了兩把,笑道:“嗯,真乖,師兄以後疼你。”

徐蠻暗哼了聲,卻不敢明著移開他落在頭頂的手,算是對這個三師兄有了幾分瞭解。別看著像個不拘小節的江湖草莽,但壞心眼可真是一點不少,以後能別得罪就儘量別得罪吧。

而蓮鳳也樂見最小的徒弟能被她的師兄制住,悠然地端起手中香茶抿了口。

然,眼角餘光裡,見先前笑得如花般綻放的眸子,一轉眼便像是遭灰霜打過,就覺心口一窒的疼痛起來。

也罷,也罷!遲早都是要經歷這麼一舍的,徒弟於當師尊的人來說就是個躲不掉的孽債。

思及此,蓮鳳將水杯和茶壺一拂的消失掉,再把案臺和雙手施了遍清潔術,才翻轉手腕從儲物戒裡拿出個只有巴掌大的丹爐來。

既然已現出了一個,蓮鳳便摁不住有寶想炫耀的心思了。不過幾息的功夫裡,不大的案臺上已擺滿了九個小小的丹爐。

當然了,這絕非是它們真實的尺寸。

蓮鳳在三個徒弟看痴的眼神裡,從懷裡摸出塊絨帕,拿起第一個在上面輕輕擦拭起來。

修士雖然各樣都可以涉足一點,但大多還是各修其職的專精一樣。就好比說劍修,得獲一把絕世好劍就是他們至高的追求。

而器修們,雖然滿足於器皿煉製成功的那刻,但最愛與時常維護的,絕對是他們煉器的用具。或是一把笨重的鐵錘,或是一套絕非凡品的木工用具,又或是其他。

而他們丹修,最珍愛的器物就是丹爐。

面前這九個得來的歷史,也都個個含血帶淚。捨出哪個他都心疼,但卻又不得不捨。

想到這裡,蓮鳳忍痛的抱起個金色丹爐入懷,愛不釋手的擦了遍,才朝小徒弟那邊雙眼一閉的猛推過去。

“快快快,快些拿走吧!”

但徐蠻卻沒看中那個。

她上輩子在幽冥澗用過最順手的一個丹爐,就是黑色的,看著就像與這案上那個黑色的用同樣材質所制。

所以,她還是喜歡用熟悉的東西,一把就抱住那個黑色的丹爐入懷,睜大雙眼地看著對面師尊,道:“我要這個。當然了,您若是連桌面這個金色的也想一併給徒兒,徒兒也是不介意的。”

這句可將蓮鳳疼了個鑽心,他一把揪住胸口緩了許久,才笑著朝抱緊丹爐的徒弟看去,欲哭道:“乖徒啊,你看這個金色的還鑲著寶石呢,你們女娃娃就該用這種漂亮的是不是,快把那個還給師尊,快點!”

徐蠻更緊的將丹爐朝懷裡抱了抱,對上師尊那雙不忍的眼,溫聲感激道:“師尊,別心疼將這丹爐給我,說不得我在煉丹上天賦異稟呢。我發誓,會將我煉製成的最好丹藥送予師尊,絕不負這場師恩與這鼎丹爐。”

“你個三靈根的練氣期,哪來的什麼天賦異稟。再好的丹爐,也不過是給你炸著玩兒的!”

這話脫口而出,蓮鳳還沒緩過氣來,便見徒弟晦暗了眸色。那眼尾也漸漸紅了起來,有淚懸而未落的在那眸中晃盪。

跟著,便聽人吸了吸鼻子,面色一鬆的將懷中丹爐朝案臺輕輕放下,轉抱起邊上那樽金色的,朝他笑道:“謝謝師尊,徒兒定會好好用的。將煉製的最好丹藥送給您這話,不論用哪個丹爐都一樣奏效。”

說著,懷抱丹爐朝對面的人拜了三拜,才作辭的起身轉面,朝她那新住處走去。

雖然丹爐沒有要到心屬的那個,但懷中這個也不差。一鼎好的丹爐對於丹修來說真的很珍貴,這個她還是理解的。

於是這點小失落,在她初生的信仰裡,轉個面就不見了。只想著,丹修一個丹爐確是太不夠用的。她要快些強大起來,去掙一副身家,或買或製出更多的丹爐才行。

還有那座漂亮的水上橋廊和新屋子,哪個都是另人心情愉悅的存在。

就在她懷著這種小愉悅,踏出了三五步時,身後傳來一聲怒捶桌面的悶聲,然後師尊的聲音便在後響起:“真是造孽,你給我回來!”

徐蠻不確定這道聲是在喊她,但仍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迴轉身的看過去。

蓮鳳氣極的望著人,又捶了一下桌面,怒道:“還愣著幹什麼,喊的就是你,還不快回來坐下。”

徐蠻哪敢不從,立即抱著丹爐小跑著回去又跪坐在人對面。

“把右掌伸出來。”

是要替她和丹爐滴血認主嗎,這個簡單的操作她還是會的,不太想勞煩師尊。

但既然他老人家要費這個心,她也不好拒絕,忙將一手抱著的金色丹爐放上了桌面。

可蓮鳳卻將那金色的巴拉去一邊,將先前那鼎漆黑的丹爐往中間一撥。什麼話也不再說的劃破自己的左手中指,用帶血的手指點在丹爐八卦的中心位置,以血為引的吸出自己給這鼎丹爐認主時滴下的那一滴精血。

“師尊,原來這鼎丹爐,是您親用的啊!”

徐蠻震驚地看著對面那雙不快的眼,但那人已不再說話,狠心的用指尖劃破了她的右手中指,朝那黑色丹爐的某處用力摁下去。

黑色丹爐上兩條龍紋遇血仿似活過來般,在爐身上四出遊走竄動,以至徐蠻的血一滴也沒被吸收進去。

見此狀況,蓮鳳氣得怒道:“不過是個器物罷了,居然還敢嫌棄主人。再這般猖狂,當心我毀了你!”

徐蠻上輩子與丹爐滴血結契時,可沒經歷過被嫌棄的狀況。一時間只覺得,這個丹爐可、可真厲害!

愣怔裡,師尊卻將她流血的傷口又一指尖劃拉成飈血的程度,再度往那丹爐上摁了下去。

啊這,如此看不起主子的丹爐,她也不介意再換個的。但師尊正在氣頭上,她也不好再表示其他。

只能默默看他一番言語逼迫外加靈力的護持,總算將個換主儀式給完成。

徐蠻胡亂甩了幾下指尖血,飛快仰頭看著桌案上突變得超大的丹爐。只覺得爐身上環繞雕刻的每一條紋路都帶著股沉沉的古樸之味,整個的透出股莊嚴肅穆之態。

而這股氣勢,激得她心跳加速之餘,又帶著股膽顫的不可置信。

所以,這樣一個丹爐,真的要給她了嗎?

徐蠻小心翼翼朝對面師尊看去,不敢置通道:“師尊,我真的可以拿走這個嗎?”

“不拿走留在這兒氣我嗎?”蓮鳳真是心痛得不忍再看,忙舉扇揮了揮,“快走快走。”

唯恐師尊再受什麼刺激,徐蠻忙舉掌摁在爐身上,在心底默唸了聲小。

然而丹爐還是個龐然大物樣,一寸縮小的痕跡都沒有。她尷尬的朝對面三人笑了笑,覆掌壓下的又是默唸一聲小。

可丹爐還是個大胖兒樣,一絲的變化也無。

這下徐蠻就有點羞愧了,忙將另一隻手也覆上去,執行起體內靈力,全神貫注的讓它朝腕部與掌心聚去,並在心底狂喊了一聲小。

然而縱使這樣,丹爐也照樣沒有任何變化。

蓮鳳已不忍再看的抬手捂住眼,心底抓心撓肺得恨不得將剛才喊她回頭的那個自己給掐死。

徐蠻也覺得丟了大臉的紅了面,又覺得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將師尊給氣出個好歹。

是以,雙腿半蹲的扎穩個馬步,兩掌再度捧在爐肚的兩邊,深吸口氣的就把個約齊她胸高的丹爐給抱了起來。

未免更丟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告辭的話,轉身就走。想等回去之後,再關起門來慢慢一個人試。

然而只緩慢的轉成個側面,就見大師兄同四師兄,不知什麼時候趕來了,兩人正站在離她不遠的位置。

大師兄到還是那副慣常的風光霽月樣,只四師兄有點不同。貌似在哭,臉上掛著兩行淚跡。

他一時朝她望來,神色複雜的似帶著點恨。一時又仰頭朝她環抱著的大丹爐望定,似有萬般的嫉與羨。最後才朝那桌案後的人衝過去,痛心垂淚道:“師尊,您這也太偏心了吧!師妹抱著的那個丹爐,我求了多少年啊,您都不肯給。說什麼四兄弟裡面,您已經偏心我太多,不可再過分的讓其他三個覺得您一碗水端不平的吃味。那現在呢,您一碗水端平了嗎,不怕我們四個心裡不平衡的難受嗎?”

他這話一出,南奮才反應過來。暗道老四果然是個會見縫插針的傢伙,有點懊惱自己果然不如老四會靈機應變。

先前他雖是有點吃味,但想到他們四個入門時,也得了師尊贈丹爐和一些珍貴之物,如今師妹再得也是應該。

反正很多時候的丹成,與丹爐的好壞並無太大的關聯。

就如師尊和一眾師伯們,手中所持的丹爐皆非差品,可煉成的上品丹藥也是極為稀少。

所以說煉丹這回事,看天賦與賭機運。所以先前,他半點也沒在意師妹得去個好丹爐。

雖是不在意,但卻實在該見機對師傅使上這一招討要些別的東西才是。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給老四拱把火時,卻見師尊一掌拍碎了身前案臺,朝人怒道:“這世上哪有什麼一碗水端得平的事,一個家裡慣常都是偏疼老大和老小的。從前你是老小,可現在不是了,所以你該學學老三和老二的穩重,別再想為師會像從前一樣慣著你了!”

這句之下,南奮慶幸自己沒開口,南圓癟了癟的嘴也收了一副痛心模樣。

徐蠻只覺有些可怕,忙抱著大丹爐邁開步伐。只是這丹爐真心有點兒沉,她堅持了七八步後,身形左搖右晃了下的“咣噹”一聲將丹爐給墜在了地上。

沒事沒事,只要她不覺得丟臉,丟臉的就是別人。

她再次蹲了個馬步,又一次將丹爐抱了起來。這回她學聰明瞭,在快要跌下地之前由她放下去,喘口氣的再抱起來繼續走。

如此這般之下,移回去也不難。

只是若沒有後背那道宛如針刺的目光,應當會更好些的。

正當她再一次將丹爐放下歇氣時,終於有人忍不住大聲吼開:“老三,去幫你師妹把這丹爐給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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